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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学 放肆的黑白影像与厚重的90年代

以下是知名摄影师赵钢在大学时代完成的摄影作品,里面既有青年人的单纯与激情,也有成熟摄影师的独立意识和敏锐观察。作品的拍摄时间贯穿了他的大学四年,以及毕业后的一两年。在漫长的拍摄过程中,赵钢既是大学生,又是“旁观者”,这种局内人与局外人的身份叠加,赋予了这组照片耐人寻味的丰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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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 军训期间,我们寝室的七位兄弟第一次合影。最近有朋友看到这张照片说“那时候年轻人脸上的表情,和现在很不一样”。他人对照片的解读,和我会有不同。作为拍摄这张照片的人,它让我想到的是我如何在热闹的寝室里支好三角架,招呼大家过来,孙成伟特意把窗台上的菊花摆在桌子上……。朋友的解读提醒了我,应该从记忆的围裹中出来去感受这些照片中显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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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我上大学后的第一场舞会。刚入学不多久,我们的班主任陈于坚老师就张罗了一场光电工程系新生舞会。舞会在老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举行,陈老师请了几位高年级的女生来教新生跳舞。同学们大多有些羞涩,也有人很快掌握了技巧,并且通过跳舞开始和女生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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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9月,又到了新生入学的日子,我回想起去年入学时的经历,决定要拍摄一张能表现刚刚开始大学生活时的状态的照片。我自己在那一刻的感受是好奇、兴奋又有一点紧张。 我把相机装上标准镜头,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画面锁定汽车的自动门,在按下快门之前,紧盯着每一个新生下车时的状态。我接连拍摄了十几个人,扑捉到了这张照片。这位女同学在即将踏入校园开始大学生活的那一瞬间,也是我曾经历过,记忆深刻的一瞬。 直到今天,我仍然可以长时间地注视这张照片,那个女孩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自己,我在刚刚进入大学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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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93级同学在军训中学习军体拳,同样的动作,每个人表现的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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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入学体检,排在验光室门口的同学试着看测试板,很多人经过高考,需要换度数更高的眼镜了。可能是我学习没有下过苦功,也可能是母亲一直比较在意我的用眼卫生,所以我的视力一直保持的很好。现在看这张照片,可以发现眼镜的样式也随着时代在变化。那个时候的眼镜片比较大,镜架也粗重,后来眼镜慢慢变得轻巧。这种大眼镜似乎成了八、九十年代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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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90级同学的寝室里,两位同学在炒菜。1992年到1994年,学生宿舍是以系为单位的,每个系的学生都在一栋楼里,男生在低楼层,女生在高楼层。几乎每间宿舍都有酒精炉。最强大的是煤油炉,火力旺,炒菜好吃。宿舍里自己炒菜成为光机学院的风潮,每个班都有烧菜的高手。每天傍晚,宿舍楼道里炒菜的香味和煤油的味道就会飘散出来。1994年,一位94级女生在用酒精炉炒菜时打翻了炉子,被酒精烧伤。这个事件成为学校彻底禁止在宿舍使用炉子的导火索。之前宿管科与学生之间因为炉子发生的猫捉老鼠游戏升级成严禁与严打的行为。宿舍炒菜这种事很快销声匿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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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宿舍边上的一堵墙,到了晚上被路灯投射出有趣的影子。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已经九点多了,我跑到陆立群的宿舍喊她出来拍照。她已经穿了睡衣准备休息,对我的鲁莽有些意外,但是答应我第二天可以去拍照。我没有三角架,拍摄的时候把相机放在一个板凳上,曝光大约有30秒。她安静地站在灯光下,微微的呼吸让她的身影有些模糊,整个拍摄过程几乎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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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王劲松在水房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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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老教学楼,工程力学课堂。记不得老师的姓名了,只记得这位老师说话声音不大,语音几乎没有什么腔调,从上课开始到结束不停地讲,我不知道讲了什么。这门课,几乎是自学的。课堂上的倦意应该是每个学生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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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女生们的姿态和笑容被照片定格,可以让我随时进入到那个时空之中。照片是时空切片,它的确把时空切开一个小口,让人的思绪得以进入。照片不是凝固了瞬间,而是放大了瞬间,让那个瞬间获得了无限多的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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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迎新生晚会。我不能识别出那个女生跳的是什么舞蹈,只觉得她的腰肢很动人。闪光灯的照射下,女孩的身影仿佛变成了贴在黑暗背景前面的一张画。黑暗中那些富有时代特点的眼镜片,争抢着反射出点点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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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我和范小平在主教学楼旁边的杨树林看书。我拿着刚买不久的一台苏联产费德3型相机拍照,这是我在长春一家拍卖行花150元买的,相机的镜头有些磨花,这使得它拍出的照片有一种朦胧感。大学生活那些悄悄溜走的日子,可能是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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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一场大雪让南方来的同学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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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晨跑卡”是学校用来约束学生早起的工具。每一个系一个布袋子,上面有若干小口袋,每个口袋上写有班级的编号。每一天早上6点-7点,学生干部把布袋子挂在教学楼前面,全校的学生都要在指定时间内把自己的晨跑卡投到袋子里。为避免作弊,学生干部值班站岗,防止有人带卡。大学里的四年,我都是早上爬起来洗把脸去投晨跑卡,然后再去食堂吃早饭,开始一天的校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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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计算中心里,第一次接触电脑的94级新生。电脑应该是那时对学生最有吸引力的物件。90年代初,电脑属于非常奢侈的东西,个人几乎没有能力拥有。我的大学计算中心拥有长春最先进的电脑主机,学生学习计算机主要通过这台主机的几十个终端。同学们对计算机的学习热情非常高,但是课程外的上机操作需要花钱预约购买“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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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很少有几个人能在大学四年的课堂上不打瞌睡,汪刚志算是一个。至少在我和他一起上课的日子里他都是非常专注地听讲。墙上的那幅字与下面的情节一起出现纯属巧合,吸引我的正是这种巧合,我拍这张照片并非要评判什么。在我成长的过程中,一直处于说教标语的包围中,我对它们充满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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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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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91级的学生在打牌。我对打牌打麻将下棋这类游戏一直没什么兴趣,玩扑克只会最简单的“打娘娘”,大学里流行的“拖拉机”、“斗地主”我一概不会,我的生活似乎被摄影锁定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我选择了摄影,而是摄影选择了我。我是那么在意它,热爱它,以至于除了摄影我对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丧失了乐趣。我以摄影为职业,我由摄影找到自己的伴侣,我因摄影放弃好收入的工作机会。摄影会带给我巨大的乐趣和满足感,我不知道摄影于我的魔咒何时才能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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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总会有些游戏流行一阵子:呼啦圈、围棋、拳击…现在是乒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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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寝室里的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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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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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上课时,我抓拍到同班女生周慧娟的小动作,她前面的陶璟,在发觉了别人的调皮之后做出了优美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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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毕业前需要给自己照一张漂亮的证件照,用在求职简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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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这位外语系的女生名字我忘了,当时她和同班的几个女生一起去南湖。我是女生们邀请的摄影师,对我来说这是个很好的练习人像拍摄的机会。这女生很少说话,只是很安静地站在镜头前,我记得那些光影落在她洁白细腻的脸上,轻轻晃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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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我特别喜欢在运动会上拍照片,除了那些运动项目适合用摄影捕捉瞬间之外,运动场上那些文艺节目让我应接不暇,总是有惊喜出现。这一群女生装扮的卓别林的出现让我欣喜若狂,现实的戏剧性远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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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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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我上学的那几年每到毕业离校火车站都会上演的一幕:火车开动的一瞬,大家挥舞手臂泪水齐下。这样的场景,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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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长春几所高校的学生会主席来访我校,我校学生会设宴招待,饭后K歌。这样的过程和社会的应酬如出一辙。上大学之前,就听说过“大学就是半个社会”这样的说法。大学期间我忙于应对考试,沉浸在拍照的乐趣中,对“社会”这个概念没有什么体验,在我参加学生会干部的交际后,我的确感觉到了一些“社会”这个词包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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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突然一天,我下晚自习回来,宿舍走廊变成了拳击赛场。王效洲买的拳击手套让睡前的宿舍运动增加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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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拉拉队舞蹈表演,黑丝袜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是我在大学里见到的最性感的装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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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大学里很多男生都弹得一手好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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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长春市大学生歌咏比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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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长春市的人才交流大会吸引了各高校即将毕业的大学生,由于人数过多,挤坏了大门,警察出面维持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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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临近毕业,闲暇的时间多了起来。同学们在宿舍走廊里开起了舞会,用一套自己组装的音响把的士高舞曲开到“爆棚”的音量,光着膀子跳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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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毕业前,同班同学郊游,王劲松和李海兰公开了恋爱关系。他们悄悄交往了一年大家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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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就快要离开校园了,我们系的同学坐在宿舍楼下唱歌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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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两位同学在水房里烧掉大学里收到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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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刘道连在离校前题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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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我握住同学的手与他们道别,泪水已经让我看不清相机取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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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我回到学校,在95级学生宿舍里拍照。因为我当时已经毕业,学弟们不在乎我拍摄他们的“违纪”行为。他们打麻将的时候会让同学从外面把门锁住,桌子上铺了毛毯,尽量不发出声音。在他们专注的两个小时里,我只能待在上铺等到他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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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我回到学校拍摄新生入学。在宿舍里见到这样的场景: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儿子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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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大四了,课业不那么忙了,女孩们都学会了化妆。 摄影:丁凤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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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9舍403寝室空一个床位,97级的章晓慧被安排住了进来。在同寝大三师姐们的影响下,晓慧也学着用黄瓜片“美容”。 摄影:丁凤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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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宿舍里有个女孩买了新衣服,大家轮流试穿。摄影:丁凤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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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图片选自赵钢摄影作品集《我的大学》,该作品集已在网上公开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