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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爱情,永远是久别重逢——《你的名字》

离上一次看新海诚的片子,差不多已经是四五年的时间了。对新海诚的印象就像片中的主角一样,模糊一片,只记得唯美的画面,还有缓慢飘落的花瓣。以至于在看这部片之前,预期的模样大概不过是些漂亮的桌面背景。罢了。然而,就是这样不算高的期待,却给了我一次喜出望外的观影。





看多了本国的套路青春片,自己也过了某个年纪,其实再看类似题材难免疲倦,总怕又会被狗血淋头。但《你的名字。》一开场就把人拿住了。彗星坠落天际,大气而神秘,岛国乡间常见的民居日常,都是曾经所熟悉的日漫的味道,怀旧气息扑面而来。当然,仅仅靠怀旧支撑不了太久,于是第一个包袱很快就给了出来——身体互换。


男女互换身体的母题以前也有其它片子玩过,什么《小姐好辣》《爱上红可人》《变身男女》之流,日韩也有先例,自然算不上新鲜。所幸导演没有急于渲染这一点,而以一系列快速交代,以及有条不紊的节奏,把悬念维持了下去。这一处理,无疑是为了引导观众走那条必经之路——见面。


本来,身体互换的梗,可看的点无外乎两性笑料、陌生体验等等,包括本片中的女主帮男主“泡妞”,也只是寻常段子。见面之前的这些情节,算是小打小闹,给后半段铺垫了台阶。而后男生终于憋不住了,试图联系,然而电话不通。不死心的男主于是发挥美术天赋,必欲见面而后快,这才到了真的拐点——根本见不着。


努力折腾的男主总是推动剧情的关键因素。这一次,男生的努力也换来他对真相的察觉:两人原来不只是跨越空间的互换,也跨越了时间。给她留言的女生,竟然是三年前的人。而现在,这个每天“进入其身体”的女孩,早已在彗星陨落的天灾中死去了。生死的隔绝,彗星陨落的时间差,瞬间将整个剧情带入了一个黑暗幽深的峡谷之中——整部电影,可以说从这里才刚刚开始。(这里要插一句,把身体互换说成是“进入对方身体”,绝不只是讲荤段子。事实上,这暗示了同类题材的一个潜规则,即是“性暗示”。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讲,这的确是一种巧妙的隐喻和象征,也是这类情节深受广大宅男喜爱腐女的原因之一。)


当然,新海诚的片子是不允许“英雄救美”而不成的,日漫的影迷们也不答应。所以男主穿越时空营救女主的行动,必须要开始启动。后半程的节奏感拿捏得相当好,几乎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每个动作清爽自然,毫不拖泥带水,就这么紧凑地顺次演进,直到最后男主回到现实的一刹那——而女主是死是活,按照惯例,导演并未立刻交代。


时过境迁,便是五年以后。找工作的屡屡受阻,穿不惯“西装”的调侃,其实是少年视角对于成人世界的想象。就像小时候看大人的世界一样,难免会觉得颇多艰难。短暂的想象之后,到底回归了青春片应有的调调。成年以后的爱人,只能是少年时的真命天女。所以女主出现了——无数次的擦肩而过,终于换来了命中注定的那个回眸。


铃声响起。两人相认。记不记得名字又有什么所谓的,有些爱情,是可以超越记忆的疆域的——互道“你的名字”的一刹,大幕落下,全片结束。


尽管本片的剧情并不烧脑;尽管从头到尾的走向都可猜到;尽管,重逢几乎是我们每个人早已料到的结局,可这部电影依然没让我失望,它赚够了眼泪,也圆了我们的渴望——这是所有人心里未长大的孩子,在现实中沉没已久的渴望。仅仅是对这一点,已足以让我向新海诚致敬。


此外,有几个点不得不提。首先是彗星段落的引入。彗星的意义,倘若看过《彗星来的那一夜》,那么看官一定明白这意味着奇幻元素的掺杂其中。本片对彗星的引用同样如此,却并未一开始就给予强烈的暗示,几个镜头的闪现和铺垫,唯有在影片中途才能恍然大悟。而对日漫的老看客而言,这些设定都不难接受,也并非猎奇重点。重要的是——在这样的设定之下,主人公是怎样解开这个缠绕着情感羁绊的谜底的。而解谜的过程,也是男主女主的情感从陌生到熟识,从遥远到走近,从失忆到回忆起所有细节的过程。


这条心路,观众会跟随男女主与一起走过,也是全片让人心潮难平的因由所在。


还有人对一些奇幻的细节提出质疑。比如为何喝了口酵酒便能再次穿越,跑回圣地附近就能和对方连结?其实吧,这纯属设定,并无穷根究底的必要。确切地说也并不重要。相比之下,男女主如何过关斩将,寻回更多隐藏的羁绊,拾回更多失去的记忆才是重场戏吧。所以当有人问起,为什么男主穿越回去不直接强力劝说得了,还非得搞出那么多名堂——答案就在这里,情感的发展过程,是省不得的。


最后就是“黄昏之时”火山口附近的那次穿越时空的“诀别”。这是全片的高潮,也是煽情戏份,庆幸的是,电影终究没有落入韩片的窠臼,以音乐和哭戏来做强行煽动。甚至可以说,男女主在这过程中的一切对白都太过自然了,以至于让人忘了他们在煽情,是要配合着心潮澎湃的。另外时间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突然之间,对方消失,黑笔掉落在地。反复铺垫的最高潮到来得如此短暂,就立刻跌入万劫不复的低谷之中——对不起,我已经忘了你的名字。


“お前は だれた……”看到这里的时候,说不出的心酸。


我想这也许是全片让所有看客最揪心的时刻。所有观众都乐见其成的两个人,眼看着已经碰到了对方的指尖,就毫无预兆地被斩断了时间的锁链。而这不仅是时空相隔,也可能是生死的永隔。只是,奇幻的彗星既然都已划破天际,时空也穿越了恁多次,看客又多是懵懂的少年,就决计不能给他们青春稚嫩的小心脏里注入绝望。(而且我相信女主如果死了,新海诚以后就不用再拍片了)所以,我们在结尾看到了一反好莱坞价值训导的情景——过去,真的被改变了。


在N年后的新闻报道中我们得知,女主没有死,村里的人都得救了。到此,所有人心里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一半。而另一半,就在于男主是不是能找到宿命中的她。最后的最后,一切情节就在导演的反复撩拨中,走向了重逢的一刻。尘埃落定,情节圆满。对所有观众来说,圆满的何尝不是心中对完美爱情的渴求,对那一个她/他的最绚烂的想象?


在我看来,这是新海诚之所以吸引人的关键一点——他未必为少男少女塑造出心目中理想的形象(毕竟大家各有所好,男神女神绝不会有固定的模板)。他塑造的,是坠入爱情的感觉——是从不相识的尴尬,到邂逅的巧合,甚至再到重拾丢失的记忆、人生、爱好、世界观以及所有默契之物。这一寻回的过程,他用生死挈阔、时空永隔,用上天入地的开阔和宇宙时间的浩渺贯穿起来,让爱情成为与浩瀚星空、神秘宿命同等美好与永恒之物。


没有多余的纠缠猜忌,没有多余的欲望沉溺,没有刻意,没有技巧。只是丢失之后,那一次刻骨铭心的寻找,和久别重逢。


这算不算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