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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丨震后磨西按下“重启键”:共享的“绿牌房屋”、自发互助,生活正在恢复

9月15日,泸定县磨西镇,人们已经平静下来,重新打理生活。

黄旭松看到街上一些商店和餐厅已经开始营业。有些居民从废墟里拔出衣服和被子,在街边整理晾晒。贡嘎大道中段,磨西镇首个地震过渡安置板房小区正在火热建设……

9月12日18时起,四川省终止地震一级应急响应,泸定6.8级地震应急救援阶段转入过渡安置及恢复重建阶段。

↑磨西镇街头,一家恢复经营的百货商店

“这是一段艰难的过程,但我们必须坚强面对。”9月8日开始,33岁的李佳玲和丈夫就在餐厅门口挂上“免费供餐点”的招牌,她把冰箱里的菜全部拿了出来,左邻右舍也把菜拿了出来,一起共渡难关。

李佳玲发现,那些重新开业的超市、餐馆、民宿等商业场所,大多都没有开展商业活动,而是免费的“互助”模式。大家正同心协力,应对难关,重建生活。

来自四川眉山的李佳玲在磨西镇经营餐厅、小吃已经12年,她早就把磨西当成了自己的家乡。她说地震给她的店铺造成的损失不大,但心情沉痛。对于磨西来说,这是一场劫难,也是重新开始的涅槃。

绿牌

刚刚过去的这个夏天,是最近3年来生意最好的季节。李佳玲和丈夫在古镇上有两个门店,分别经营中餐馆和小吃店。因味道不错,“顾客有本地人,也有游客。”

生意主要集中在七八月份,进入9月,因学校开学等因素,镇上已经少有游客。地震发生的9月5日中午,她和丈夫正在中餐馆里吃午饭,丈夫跑出去了,她在剧烈的摇晃中摔倒在地。

好在房屋结构并未受到损坏。地震发生后,她和丈夫住到了磨西镇广场上的帐篷安置点,丈夫负责给安置居民炒菜,她也在安置点帮忙。9月8日以后,中餐馆的房屋被贴上“绿牌”,他们又回到自己的“味之源家常菜馆”,开门营业,但挂上了“免费供餐点”的牌子。

↑地震后,李佳玲的餐馆成为“免费供餐点”

地震发生后,四川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对震区房屋进行了安全评估,分别贴上绿牌、黄牌、红牌。绿牌表示可以使用,黄牌为暂停使用,红牌为禁止使用。

磨西天主教堂负责人黄旭松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地震后,磨西镇房屋垮塌损毁较为严重,受损房屋包括有100多年历史的四川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磨西天主教堂。在这里,红军召开了“磨西会议”,部署了飞夺泸定桥的具体计划。

黄旭松表示,9月8日开始,镇上一些“可以使用”的房屋,已经有住户从安置点搬了回去。一些超市开门营业了,也有民宿在免费为救援人员提供服务。“可能有十来家的样子,也是震中商气的回归,现在各项救灾工作正在有序进行。”

↑街头上恢复经营的超市

李佳玲把冰箱里的存货全部拿了出来,每天免费供应救援人员用餐。因为停水停电,周围邻居也把冰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供应餐厅,也在餐厅帮忙,然后一起用餐。

“每天中午、晚上都有五六桌人吃饭。”李佳玲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最近两天,救援人员大部分已经撤离,更多用餐的人是镇上居民。

互助

李佳玲发现,那些重新开业的超市、餐馆、民宿等商业场所,大多都没有开展商业活动,而是免费的“互助”模式。

李佳玲表示,地震后,大部分房屋被贴上了“红牌”和“黄牌”,“绿牌”只是少数。灾难面前,八方救援,当地居民也积极开展自救,“绿牌”的资源少,就应该共享出来。

古镇上的民宿“古道别院”也在9月8日贴上了“绿牌”。别院在门口支上了小黑板,写着“别院无恙,为救援人员提供免费茶水,热水澡预约”。

↑古道别院为当地居民提供免费热水澡服务

“古道别院”工作人员唐莎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地震发生后,民宿就把客房提供给了救援人员住宿,也提供免费茶水、咖啡,同时给救援人员和当地居民提供洗澡的地方。

唐莎说,最近几天,救援人员离开了,但前来喝茶、喝咖啡的居民很多。地震前,民宿购进了一批咖啡豆,目前已经差不多用完了。每天有100多人前来洗热水澡,员工浴室不够用,有时候也把客房的浴室提供出来。几名工作人员负责接待,每天都忙到深夜才睡觉,“比旅游旺季还要忙。”

有很多到李佳玲的餐馆用餐的居民表示要付钱,但她都拒绝了。“这些食材有部分是我的,也有左右邻居‘入伙’的,这是大家的一片热心。”前几天,几个来自河南的救援人员用餐后,隔了两天,对方抱来几箱河南产的面条作为回馈,她收下了。

李佳玲表示,地震发生后,当地市场关闭,蔬菜、粮食都是“配额制”,餐厅需要的时候,就在政府组织的物资供应群提出预约,然后申领。最近几天,食材不够的情况下,她已经申领了两次。

重建

段江龙夫妇在磨西古镇上经营超市和银器店,地震后超市的房屋经鉴定贴上了“绿牌”,最近几天已经开门营业,但银器店受损严重。地震发生后,超市里的货架倒下一片,酒水等商品几乎都被打碎,两个店加起来损失10多万元。

↑段江龙已经恢复经营的超市

段江龙的两个孩子,大的19岁,在昆明读大学,小的12岁,正读五年级。夫妻俩17nianqian从大理来磨西古镇做生意,那时候生意不是很好,但一直坚持了下来,直到近几年雅康高速公路修通后,生意有了起色,却不想遭遇地震……

但他表示生活还要继续,已经开始的重建工作,让他相信生活很快就能恢复正常。他看到贡嘎大道中段的地震过渡安置板房小区正在如火如荼地建设,挖掘机不断铲起土石填平地面,工人们不停地转运、堆放建筑材料,一车车混凝土被浇筑……

据新华社报道,9月11日起,这个过渡板房安置点建设正式启动。据施工方介绍,这处安置点是磨西镇地震灾区启动建设的安置点小区之一,占地面积9000平方米,将建设170间各式板房,能为约300名群众提供过渡性住房,将于9月30日投入使用。

9月14日,四川省甘孜州泸定县6所小学、幼儿园通过搭建帐篷教室、改造食堂、利用功能室等方式,恢复线下行课。泸定县除海螺沟片区外的31所中小学校、幼儿园及中职学校的1.7万名学生,全部实现复课。海螺沟片区学校正在积极筹备复课工作;雅安市石棉县3个受灾乡镇学校也正逐步复课。

“等大家生活逐渐正常后,我们准备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李佳玲老家在四川眉山,丈夫是彭州的。她表示目前镇上的水、电等基础设施都正在抢修,等镇上居民有条件自己做饭后,她就关掉餐厅,把两个孩子带回彭州。

生活

回到彭州,李佳玲还要落实两个孩子在彭州上学的问题。地震发生后,丈夫是第二个冲进幼儿园的家长,他把儿子抱回来交给李佳玲后,又跑去镇上小学接回了大儿子。地震发生后,两个孩子至今还有应激反应。她想把孩子送回彭州读书,可以让他们更快地走出地震后的心理阴影。

李佳玲经营的两个店损失不大,总共一万多元,主要是一些比较值钱的酒被打碎,“好的酒都放在最高的位置,所以地震的时候好酒都打碎了。”李佳玲表示,比起镇上大多数住户和商家来说,她家的情况要好得多。

据甘孜州政府公布的数据,从2017年到2019年,海螺沟的游客接待量年平均增长保持在25%左右,磨西镇的民宿、餐饮行业也得以大幅增长。但一场地震,毁掉了很多的精心打拼和投资,那些被贴上“红牌”的房屋,意味着将推倒重建,很多民宿、餐厅等经营者表示损失巨大。

段江龙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古镇上开民宿、餐厅的很多都是外地人,但大家在这里生活久了,靠着海螺沟景区谋生,对这里都很有感情。“生活还要继续,只有从头开始。”段江龙说,超市目前还可以继续开下去,等到重建完成后,银器店也将重新开张。

李佳玲也表示,等到古镇重建完成后,他们会再回到镇上,然后重新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

唐莎在古镇上生活了将近一年时间,这个爱好摄影的女孩,在地震前两个小时,正好拍下了很多古镇的街景和海螺沟的雪山。因为喜欢古镇的慢生活、好气候,她辞掉在成都的工作,来到这里。

地震发生后,唐莎曾在网上表示“会难过很久”。她希望这里的生活和风景,可以尽快回到从前一样。

红星新闻记者 蒋麟 杨灵 图据受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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