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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有个“山东村”

安徽有个“山东村”

我省来安县张山乡的长山,既是一个山岭名,也是一个乡村名。一条省道贯穿长山南北。山顶之上、丛林之下,并不密集的乡村民居错落有致。在当地人看来,这里是山东人的“天下”——超过90%的村民均从山东移民而来。他们说山东话,吃煎饼,甚至丧葬嫁娶都保留着山东风俗。


身处安徽地却是“山东人”


长山村,位于安徽省来安县东北17公里处的崇山峻岭中,隶属张山乡管辖。长山村得名于皖东二十里长山。长山呈西北——东南走向,属于江淮分水岭的一段。一山跨两省,大部分属来安县,称为长山,而东北部则归南京市六合区,称为止马岭。


道路两边树木林立,隐约可见村民围出的田地。在一段上坡路后,一块标注“长山”的铁牌矗立在马路边。“又拉来这么多煎饼,看来这边的人很爱吃呀!”我们看到一辆大巴车刚刚停在长山头,乘务员和一名乘客开始从车内行李舱搬运成捆的煎饼,三轮车很快被装满。正在路边闲聊的村民似乎早已看惯了这个场景,操着纯正的山东临沂话感叹起煎饼的畅销。


“每当长山头逢大集的时候,住在山上的村民将吃不完的鸡蛋、桃子等农副产品拉到集上卖。”今年50岁的魏长丽从父母亲那里得知自己的老家在平邑县,虽然父母均为临沂人,但她却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来安人”,与当地人唯一的区别在于她依然操着一口临沂方言。如今,她在马路边租了一个销售煎饼的房子,农忙之后,主要精力便是打理煎饼生意。


来安县山东移民文化研究会会长李德新说,由于当地超过九成村民祖辈是从山东临沂地区移民而来,至今保留着临沂地区吃煎饼的饮食习惯。魏长丽说,每逢赶集,总能看到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买煎饼吃,年龄大、牙口差不是问题,主要源于他们从小养成吃煎饼的生活习惯。


“虽然和张山乡的其他几个村离得不远,但长山村的人一眼就被看出来。倒不是我们故意标新立异,而是我们村绝大部分都是山东人,我们身上流淌着山东人的血液,我们的生活习惯以及性格特征也有着明显的山东人的印记。”当地人说,并告诉我们一个故事。1986年春,村民鲍学明买牛找另一村民张仁忠借了700元钱。一转眼,一年过去了,有一天晚上,大约9点多钟的样子(要知道,在农村,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突然有人“哐哐”敲门,打开一看,鲍学明手拿700元钱站在那里。原来,一年前鲍学明说过这700元钱一年后的这天还,结果大晚上的愣是跑了八九里地赶来还钱,“一口唾沫一个钉,自己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呢?”这个故事只是长山人守信的一个典型,而这样的事情,在长山俯拾皆是。


长山移民最早可追溯到明初


那么,这些“山东人”是什么时候迁移到这里的呢?翻开历史我们发现,早在明朝初年,长山的山东移民就已经开始了。李德新告诉我们,明朝“洪武移民”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历时最久的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民族迁移行动,涉及人数达百万之众,这其中,山东农民大量南迁,很多人来到了二十里长山并定居此地。


“但自清朝末年、民国初年那次大规模的迁徙之后,长山还先后三次接纳了来自山东的移民。”李德新说,一次是抗战时期,当时的山东是敌占区,日本军队在山东实施惨无人道的烧杀抢掠,很多人只得另求安生之所,而千里之外、远离战火的长山是他们的一个理想去处。另一次是解放战争时期,随着淮海战役的逐渐展开,很多人(包括农民、手艺人)纷纷往长江沿线跑,想要跨过长江。但最终只有一部分人渡过去,剩下大部分没有依靠和指望的农民、手艺人只能选择就地谋生,并没有受到多少战争影响的长山地区就成了他们躲避战祸的“天堂”。还有一次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上世纪80年代,分田到户,农民开始单干。有不少山东人来到长山投亲靠友,以求分得些田地。


“没的吃,没的穿,不走就会饿死。”提起迁徙的原因,今年80多岁的李明喜老人话音突然变得低沉。


李明喜老家为现平邑县地方镇下炭沟村。1927年,老家遭遇罕见的旱灾、蝗灾,本就贫瘠的田地更是颗粒无收,而且军阀混战的时局也给生活带来沉重的压力,拿什么养活家中的儿女?李明喜父亲抽着旱烟长时间说不出话,“走,咱们搬家,待在家里要饭也会饿死。”当时李明喜还没有出生,后来是听父母亲茶余饭后闲聊的时候,才将这段宝贵的历史记在心间。


一路向南,一路乞讨,李明喜一家7口踏上了南下逃荒背井之路,唯一的目标便是乡邻指点的、曾经有人逃荒而去的一个叫“南湖”这个并不明确的地点。经历半个多月的艰辛跋涉,一家人终于来到有同乡人生活居住的“南湖”——安徽省来安县长山,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肥水良田,而是一座海拔并不算高的山岭,植被葱葱,山广人稀。于是,他们一家在这里开始了拓荒种地的生活。


固守着自己的文化


李德新说,现在生活在来安的山东移民及后裔有近10万人,其中长山一带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原山东移民及后裔。风格鲜明的长山人,从“山东村”形成的那天起就一直固守着自己的文化。


我们知道,长山人当初背井离乡,大多是迫于无奈,为了谋求生存。而鸿蒙未开的二十里长山,对这些逃荒者来说,不仅意味着有了新的生存空间,也意味着无法预料的艰难险阻。他们在荆棘丛莽中流血流汗,在孤寂荒原上再建家园。


老家临沂县的彭作荣今年90多岁,1948年南下长山头,是奔着几位在此地定居的远房亲戚而来。初来乍到,看到眼前漫山遍野的荒草和树木,彭作荣愁得直挠头,“要吃饭就要种地,垦荒是必需的一个过程。”但山广人稀也有好处,自己能开垦多少就可以种多少,而且都是自己的。但是,想把布满石块的山岭地变成良田,其难度可想而知。


“那个时候耕牛就相当于农村的轿车一样稀罕,首先是少,而且还不舍得用,垦荒主要用手和镐。”当兵出身的彭作荣说起话来依然铿锵有力,回忆起当时只身一人来到长山头垦荒的场景,彭作荣称,“没有比这儿更辛苦的。”经过无比艰苦的劳作,彭作荣和同来的同乡们在山顶之上开垦出一片又一片的粮田。


“凭着吃苦耐劳、永不服输的精神,这些山东人在长山头上开辟出一片又一片的良田,经过努力打拼,一座又一座民居遍地开花,如今的长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李德新说,“但在这个满是辛酸的过程中,他们无法排遣心中怀乡的思绪,追忆着远离的故土与亲人。家山遥望,乡愁缕缕。于是,保持故土的生活方式,就不仅仅是物质要求,同时也是精神需要了。”

小编感受:不管身在何地,还能保持一颗家乡=情节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也希望他们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过得越来越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