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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悠久的黄岩古桥——五洞桥

西江水绵绵,西江水悠悠。江水缓缓地流淌,带着多少曾经的岁月,承载了多少小城的故事,缓缓地流淌……

夕阳西下,循迹踱至江边,华盖亭亭的苦楝树下,藤蔓密挂的五洞桥旁,对斜阳,观流云,伫立良久。

抬眼望,江对岸,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映入眼帘。这是一座有故事的院落。曾经,它姓林,住着一户仕宦人家。曾经,它容纳了一个不幸女子的喜怒哀乐。曾经,它给予那些民国女子凤凰展翅的希望。五凤楼,黄岩第一所私立女子初级小学——淑德小学旧址。曾经的屹立,曾经的失落,如今,原位于后巷的它静静地立于西江畔,平宁而略带迷茫。

踏上五洞桥,倚栏眺望。“碧水丹山映杖藜,夕阳犹在小桥西。”晚霞满天,白云也被描上了金边,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风吹过,柳枝懒懒地晃动了下微黄的叶子,江水不情愿地皱了皱眉头。

桥东,一幢幢高楼大厦摩肩接踵。
桥西,一条狭长而幽寂的小街。

这,是一条小街,确实是一条小街,三百多米长的石板路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但,这也曾是一条热热闹闹的小街。二层的楼房,有木板墙的,有石板墙的,凡临街,皆成商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铺、泡茶店、中药店、纸扇店、裁缝店、打铁铺、南北货店、丧葬用品店等,百货杂陈,应有尽有。在小小的弄堂里,还有一间律师事务所。

小街,热热闹闹,却不同于城市的灯红酒绿。空气里弥漫着尘世的烟火味,耳旁缭绕着亲切的街市俚语。目光所及,是纯朴的笑容,孩子的欢闹,挑着柴禾叫卖的樵夫,提着篮筐走亲戚的农妇,穿街过巷的货郎。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幸福。是何时,小街走出了人们的目光,走过了热闹,走进了冷清,走进了人们的回忆。

“每当夕阳西落,山月初上,则相与散步诸处,藉草列坐。各论日间所读书与夫身心之过愆,时事之得失,古今之沿革,每析一疑义,群证心得,则不觉忻喜欢。”月下林间,三五知己并肩夜游,天上地下,纵论古今随意漫谈。每每诵读王舟瑶的《九峰读书记》,斯情斯景,令人神往。王舟瑶,近代著名学者、教育家和藏书家。光绪十五年(1889)举人,著作等身,曾主持修成光绪《台州府志》。其家藏书甚丰,且多珍本,并编成了《默庵藏书目》。王舟瑶虽居天长街,却是西桥王氏后裔。值得一提的是,与他同时代同为西桥王氏后裔的王彦威,曾任清江南道监察御史、军机处章京,著有《西巡大事记》《清朝掌故》等。桥上街原有王氏宗祠,如今已唯遗旧址了。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行走在街上,看着斑驳陆离的时代印记,看着风雨侵蚀下渐渐破败的房屋,不禁怅然。街虽不长,却有着几条横弄,其中一条叫“葛家弄堂”。据说,宋末,黄岩葛村诸葛氏有一支迁入西桥,其后裔在明代也颇出了几个人物,如举人葛希澄、江西新淦知县的葛贞、咸宁府尹的葛应蛟,还有被黄岩县学聘为训导的葛希济。

小街尽头,一扇老台门。门前的菜地疯长了野草,台门上杂木丛生,院墙角落里有棵高大的树。细辨,尚能看出,门额上:“知白守黑”;两旁门联:“学礼学诗门第,半村半郭人家。”这,也是个有故事的院子。

《黄中校志》载,有两对父子先后任清献书院监督,即陈瑞畴和陈士干,张浚和张宗峄。陈瑞畴,小院的主人,光绪十一年(1885)举人,清末经学大家王棻弟子,曾执教九峰书院和清献书院。后出仕,历任嘉兴县教谕、严州府训导、云南大姚知县等。其子陈士干,幼秉庭训,家学渊源,毕业于京师译学馆。而后子承父志,任清献中学堂监督。

桥上街因桥而得名,古名西桥,因街自桥上始,又称桥上街。地处城郊的小街,东连五洞桥,过西城门(液金门)入城。西通西乡,是黄永捷径的起点。环境清幽,许多名门望族择居于此。石桥旁,畎亩间,筑屋数楹,风晨月夕,鸟鸣虫唱,以啸咏和之,不亦乐乎!

南宋时,皇族后裔赵子英任黄岩县丞,携家人南迁,定居西桥。据吾师张永生老先生考证,南宋西桥赵氏中进士达二十八人,其中有理学大家赵师渊、赵师雍和赵师夏等。不久前,屿头前礁发现了南宋古墓。经专家鉴定,墓主是赵氏家族的赵伯澐,他曾主持重修五洞桥。

这半村半廓的小街,宜荷农器而长歌,亦宜临清流而赋诗。宜“开筵面场圃,把酒话桑麻。”亦宜“细雨闲开卷,微风独弄琴。”地灵而人杰,无怪乎,文人雅士聚集,志士高人辈出。南宋名儒应恕,他寓居黄岩时,即隐于西桥读书著述。朱熹与其过从甚密,称其为“隐居老友”。乡先达吴朗公也是此地人,他耿介忠直,令后人敬仰。崇祯皇帝曾赐匾“清介第一”。

“近水遥山摩诘画中门第,居村傍市庭坚诗里人家。”转入与桥上街并行的洞桥路,一副诗情画意的对联吸引了我的目光。老台门,斑驳的门联,静静的傍晚,仿佛会从门中走出唐诗宋词里的人物。这该是怎样的一条小街?

老人们记忆中,有热闹的集市,也有淡淡的诗意,沁人的书香味。交集在一起,又守着各自的一隅,和谐而自然。

桥东,宽阔的马路代替了曾经的城墙。桥西,热闹的桥上街已清冷寂静,高楼大厦间也难觅古驿道的痕迹。耳边,响着老人们满含怀念的絮叨:曾经的……

江水依然东去,石桥悄然拱立,小街已然沉睡,老宅默默送走了堂前飞燕,送走了脚步匆匆的游子。无语四顾,徘徊良久,唯借取辛弃疾的《清平乐·题上卢桥》一抒胸臆: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碍。千里盘盘平世界。更著溪山襟带。

古今陵谷茫茫。市朝往往耕桑。此地居然形胜,似曾小小兴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