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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不应忘却的名字!

有的名字不应该被遗忘,更不能被遗忘!在黑暗的历史,也抹不去属于他的荣耀。洗清历史长河中的浊水,“汤飞凡”的名字依旧闪亮。

在今天的中国,几乎连不认识26个英文字母的人,也早已熟悉了SARS这个单词所代表的恐怖。

2003年,整整一个春季,这种被称为“非典型肺炎”的病毒搅乱了一个中国,并波及了小半个世界。

那一年,“非典”这两个字成了无人敢触碰的禁区。

噩梦之下,一位卫生部的老干部却禁不住感叹:

“汤飞凡若在,何至于此?”

 

是啊,但使龙城飞将在,何教胡马度阴山?

只可惜,人们似乎忘了,这位在性命攸关时刻被高呼的英雄,早已屈辱而死。

救世情怀,退工学医

1897年7月23日 ,汤飞凡出生于湖南醴陵,一位家道中落的私塾先生家中。

年幼的汤飞凡勤奋好学且意志坚毅,大名鼎鼎的国民党反对派何键在从军之前,就对汤飞凡喜爱有加。何键甚至向汤家提出,要将其三女之一许配给汤飞凡,而且可以等汤飞凡成人后自己选择。

15岁时,汤飞凡追随二哥考入湖南省甲种工业学校,学习机械制造。

 

不过,学工并不是他的志向。许是生于战乱年代,汤飞凡从小就有一种救世情怀,立志学医。

两年后,契机来临——湘雅医学院成立。于是,汤飞凡二话不说退学学医,成为湘雅医学院第一届招收的30名学生之一。

七年寒窗。1921年,汤飞凡顺利从湘雅医学院毕业。

当时的30名学生,到最后其实只剩10人。或许谁也没想到,在这10人中,日后就产生了两名中国近代医学届的泰斗——内科名宿张孝骞和汤飞凡。

 

▲1921年汤飞凡(右一)与同学合影,右二是张孝骞

一纸书信,毅然回国效力

七年的学医之路,开阔了汤飞凡的眼界,也让他对济世有了新的认识。

毕业后,当同学邀请汤飞凡一道开业行医时,汤飞凡说:“当一个医生一辈子能治好多少病人?如果发明一种预防方法却可以使亿万人不得传染病。”

这个选择,也就此注定了汤飞凡日后的不寻常经历。

当时,恰是病毒学的拓荒年代。以巴斯德和寇霍为代表的微生物学领军人物,陆续发现了大部分重要传染病的致病菌。寇霍的日本学生北里柴三郎也发现了鼠疫和破伤风的病原菌,人称东方寇霍。

年轻气盛的汤飞凡却豪言:“日本能出东方的寇霍,中国为什么不能出东方的巴斯德!”

于是,立志研究细菌学和传染病的汤飞凡,毕业后又马上申请了到协和医学院细菌系进修。

之后,经学校推荐,汤飞凡获得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奖学金,准备赴美深造。

当时,已为湘军团长的何键,再次向汤家提起了亲事。汤飞凡与何键二女儿何琏结婚后,一起到了美国。

作为投身病毒学研究的第一个中国人,在哈佛的时间,汤飞凡一直醉心于研究病毒学实验方法。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爱才心切,汤飞凡的导师极力邀请他继续留在美国。

优越的生活条件和研究条件,导师的盛情,已经打动了汤飞凡。

不过,此时来自国内的一纸书信,却让汤飞凡改变了主意。

写信的是汤飞凡的老师,中国现代医学教育的先驱,颜福庆。

 

信中,颜福庆如实列出了中国医学院的困境,以及对学生的殷切希望,希望汤飞凡能回国帮忙建立中国人自己的医疗教育体系。

没有功名利禄的许诺,没有得天独厚的研究条件,只有一腔赤子热血,汤飞凡携夫人回国。

 

8年科研,硕果累累一纸书信,毅然回国效力

当时,汤飞凡的头衔是中央大学医学院细菌系副教授。但事实上,系里一个学生都没有,他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筹备细菌学的课程。

细菌科的重点在于实验习。汤飞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建立实验室,并在教学之余开始利用极其简陋的设备进行研究。

1932年,汤飞凡受聘为英国在上海的雷氏德研究所细菌系主任,可以使用该所齐全的设备。

当时,有一名和东方寇霍北里柴三郎的日本科学家,叫野口英世,发表了一篇论文,称发现了沙眼的病原体——颗粒杆菌。

在20世纪中早期,沙眼可是十分严重的流行疾病。野口英世的这个发现,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日本千圆纸钞上的野口英世

不过,汤飞凡在经过多次实验后,却对野口英世的这个发现持怀疑态度。

自然,这种怀疑激怒了以野口为傲的日本人,汤飞凡一下子置身于风口浪尖。

汤飞凡却不为所动,只是一心继续着自己的研究。

 

1935年,汤飞凡发表论文,彻底推翻了野口的假说。国际同行认同了他的成果,日本人无话可说,野口英世就此消失在日本的细菌学教科书里。

随后的几年时间,汤飞凡发表了许多篇被权威性专著或教科书引为经典文献的科学论文,硕果累累。

国难之时,一个知识分子的选择

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中华民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作为国际知名科学家、外企高级主管、标准的社会精英,汤飞凡并没有躲在租界继续搞研究,他用行动,诠释了一个中国知识分子的选择。

汤飞凡放下手中的科研工作,投身入抗日救亡的洪流。他不仅自己报名参加了上海救护委员会的前线医疗救护队,还动员夫人参加红十字会的后勤支援。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汤飞凡被分配到第一线救护站,离火线只有几百米。他说:“我目标小,炮火打不中我,所以我干这个最合适。”

上海沦陷后,汤飞凡回到研究所。虽然租界繁华依旧,但山河破碎满目疮痍,汤飞凡早已无心研究。

此时,雷氏德研究所又邀请他去英国继续工作。

又是颜福庆的一纸书信,改变了汤飞凡的人生。

当时中国连年发生的战争和天灾,致使瘟疫猖獗流行。时任武汉国民政府卫生署署长的颜福庆,一纸书信希望汤飞凡能他去长沙主持中央防疫处迁往内地的重建工作。

没有丝毫犹豫,汤飞凡当即辞去雷氏德研究所的职务,携夫人奔往长沙,担任了中央防疫处处长。

当时的中央防疫处如一盘散沙,不仅人员不足,资金设备奇缺,甚至连办公地点是暂借的。形势危急,政府也无暇多顾,一切只能靠汤飞凡自己想办法。

汤飞凡到来后,四处奔走,从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筹到了几批面粉和一些剩余物资,又从美国医药援华会那里获得一批仪器设备,用“以工代赈”的名义兴建新址。

在汤飞凡的努力下,中央防疫处已然颇具规模。

他们生产的青霉素,让多少抗日将士因为它起死回生,多少中国人因为它度过难关?

汤飞凡研究出来的乙醚杀菌法,大大提高了痘苗产量,让中国早于世界16年消灭了天花!

中央防疫处从此名扬世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在中国昆明,有一个NEPB(National Epidemic Prevention Bureau中央防疫处) 。

 

没有人不惊叹,在如斯简陋的环境中,取得如此成绩,这是一个奇迹,这是中国人才能缔造的奇迹。

以身试毒,年少的豪言成真

1954年,国内一切回到了正规。

许是心中的执念,汤飞凡一心想要证明:日本人没有做到的事情,我们中国人能做到。于是,时年57岁的汤飞凡,摆脱了行政事务,重新走进实验室,恢复了中断将近20年的沙眼病原研究工作。

为了保证病理材料的真实可靠,汤飞凡特别邀请了北京同仁医院眼科专家张晓楼协助,帮忙对所选的典型病例进行鉴定。

张晓楼提出了一个条件,项目两人合作。汤飞凡也就答应了下来。或许汤飞凡也没有想到,这次合作,却成了后来一场延续了数十年的风波开端。

1955年8月10日,汤飞凡分离出了世界上第一株沙眼病毒。

这株沙眼病毒,被汤飞凡命名为TE8,后来许多国家的实验室把它称为“汤氏病毒”。

 

“发现新大陆”时的激动可想而知。当时世界上许多实验室都在进行沙眼病原体的研究,兴冲冲赶来的张晓楼建议马上发表论文,以免被别人抢在前头。

汤飞凡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喜悦,许是野口英世的前车之鉴,亦或严谨的科学态度,他一定要多进行几次实验。

1958年元旦,汤飞凡命助手私下将沙眼病毒滴入自己的眼睛。

这位严谨的科学家,竟然把自己当做了实验对象!

在其后的40天,汤飞凡坚持不做治疗,收集了可靠的临床资料,彻底的解决了七十余年关于沙眼病原的争论。

“发明一种预防方法,使亿万人不得传染病。”年少时的豪言萦绕在耳朵,曾经的少年也长成饿了真正的英雄。

屈辱而死,成果却遭剽窃

英国著名李约瑟博士曾评论汤飞凡说:在中国,他将永远不会被忘记!

只是,世事难料。何况在那动荡的年代,什么事都成了可能。

1958年9月,拔白旗运动开始了。对政治素无兴趣的汤飞凡,也成了上榜之人。(所谓的拔白旗,就是专门打倒在1956年反右运动中被保护的一流学者。)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比抗战更为可怕。三天的开会审讯,让这位老科学家万念俱灰。

1958年9月30日晨,时年61岁的汤飞凡自尽,与世长辞。

周恩来闻讯后,勃然大怒,处理了有关人员,亡羊补牢终止了刚刚开始的拔白旗运动,以至该运动今天鲜为人知。

只是,汤飞凡的名字也再不能被提起了。

但英雄不会被忘记。1980年,中国眼科学会收到国际眼科防治组织(IOAT)的一封短函:

因为汤博士在关于沙眼病原研究和鉴定中的杰出贡献,国际眼科防治组织决定向他颁发沙眼金质奖章,希望能够得到汤博士的通信地址,以便向他发出正式邀请,参加在旧金山举行的第25届国际眼科学大会。

英雄已然辞世。与汤飞凡合作的张晓楼站出来,理所当然地包揽了各种荣誉。

人民画报上,是张晓楼灿烂的笑容:

 

那篇引起了全世界关注的论文,汤飞凡的第一作者身份也被抹去。所有人歌颂的,是张晓楼的光荣事迹。

国际眼科学大会上领来的奖章,张晓楼复制了两枚。一枚留给自己,一枚交给汤家,原件上交卫生部。

 

英雄离世后,成果却被剽窃,汤飞凡的夫人和学生都愤怒了。在上诉5年无果后,1986年,汤夫人一纸书信写到IOAT,要求一个公正。

四个月后,IOAT回信:

经了解,沙眼金质奖章是授予汤飞凡的,为了澄清起见,IOAT将复制一枚新的奖章,旧奖章自动作废。

不久后,汤家收到新奖章,上面只刻着一个名字:汤飞凡。

 

1992年11月22日,为了纪念汤飞凡为人类健康作出的卓越贡献,中国邮电部发行了汤飞凡的纪念邮票:

 

中华民族屹立数千年,历经的磨难不计其数。纷乱的年代,诞生的民族栋梁,又何尝少了?那个时候的精英们,可以抛下一切功名利禄,他们是真正的大匠,是国之瑰宝,民族之幸。

愿以后英雄不再被辜负。

来源:品牌观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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