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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但其实除了电视剧,文学作品里早就有了不少女扮男装的梗。今天壹读君就来讲讲文学作品里的女扮男装到底是个什么套路。

男装不是你想穿,想穿就能穿

女扮男装,就是女人穿上男装,假装自己是个美男子。在中性服装那么流行的现在,选择服装更多时候只是个性审美爱好,但在以前,要想穿异性装没那么简单。

在中国古代,凡是都讲究个规矩,讲上下有等,长幼有序,男女有别。不同的服饰是严男女之大防的重要手段,《礼记·内则》里就有讲“男女不同衣裳”。

所以,易装表面看只是一个着装问题,在古代就被看做是一种危害等级制度的、有悖礼法的行为。如果再穿异性的服装闯入本不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子,一旦被发现,就真的是“摊上事儿了”。


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不过女性穿男装在最初并不会被排斥,先秦两汉时期,女性戎装上战场的现象很常见。《史记·项羽本纪》中就有明确记载:

“于是汉王夜出女子荥阳东门被甲二千人,楚兵四面击之。”

刘邦的汉军和项羽交战时曾出女军两千人,来迷惑楚军,刘邦才顺利突围。

而随着儒家思想权威的逐渐确立,男尊女卑的观念日益深入人心,女扮男装这种不辨雌雄的做法才开始被否定。学者吕思勉就认为,不就是女子上战场吗,少见多怪,以前这事儿海了去了。

“后世女子罕从征战,偶有其事,人遂诧为异闻若返之于古,则初无足异也。”

女扮男装虽不为主流价值观所接受,但这种现象却时有发生,并逐渐发展成为了易装文学,自此古代文学作品就走上了给追剧党剧透的一条不归路。

变装梗其实来源于生活

从北朝民歌到唐传奇,到宋元话本,再到明清小说,女扮男装的梗出现在了各种文学体裁里。但这些故事并非是作家们心血来潮杜撰的,多是来源于生活。

魏晋南北朝时期就有了很多女性参加战事的记载,花木兰就是典型的例子,“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木兰诗》就是根据花木兰的事迹创作而成的,这是女扮男装题材的源头之作。


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再比如《十国春秋·前蜀》记载的临邓女子黄崇暇,她“居恒为男子装,游历两川”,以文才受到邓州知州周库的赏识,后来还差点被周库招为女婿,无奈之下显女儿真身,“幕府欲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儿”。

到了明清时期,关于女扮男装的题材的创作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很多我们比较熟悉的短篇小说里都有女扮男装故事的身影,比如“三言二拍”。(“三言”指《喻世明言》、《警世通言》、《醒世恒言》,“二拍”指《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

才子佳人类小说更是落不下女扮男装梗,很多在当时有一定影响力的才子佳人小说里都有这种题材,比如《玉娇梨》、《宛如约》、《木兰奇女传》、《兰花梦》等。

明末到晚清时文坛出现的大量的女作家创作的弹词中也有很多女扮男装题材的作品,比如《再生缘》、《笔生花》、《凤双飞》等,她们多是借作品表达“弱女能为豪杰事”的观点。

都是女变男,套路数不完

能想到通过女扮男装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某种诉求的女性肯定不是寻常女子。

颜值高又有才华的女子便是第一类想要寻求变身的对象。明末个性解放运动的兴起以及人文思潮的高涨使得“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传统观念被挑战,作家们开始通过在作品中塑造才貌兼具的女性形象表达对这种观念的不满。

才女的“才”无外乎两种——诗文之才或胆识之才。

在才子佳人类小说中能诗善文简直是易装女性的标配。《宛如约》中的赵如子就饱读诗书,

“竟成个佳人中才子,往往题诗问老爷,老爷都被他惊倒。”

小说中描写有胆识之才的女性多通过女性主动追求爱情来表现。比如《玉娇梨》中的卢梦梨,卢梦梨见苏友白是多情才子,心生爱意,便“头戴弱冠”约苏友白到后花园“托妹自嫁”,如此大胆主动,颇有现代新女性的风采。

有将相之才的女子也不甘于在家相夫教子,比如花木兰。花木兰面对“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的情况,毅然选择了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十二载为解父忧。

还有《生花梦》的冯玉如,

“年才一十六岁,幼习兵法,善用权谋,其行师演阵,虽古名将,不能有此。至于词赋精工,兵法颖异,真不减业慧文人。”

最早塑造女扮男装的女官形象的是明代徐渭的《女状元辞凰得凤》。之后明末清初的小说里也有很多女扮男装的女官形象,如《白圭志》中的张兰英,从幼男装,“身为女子,志胜男儿”。

弹词小说《再生缘》里还塑造了孟丽君这样一个“女宰相”形象,“年方十八登相位,只比甘罗减半毫”。


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李冰冰版《再生缘》剧照

身负报仇重任的侠女也会选择女扮男装的方式混入男性社会,《初刻拍案惊奇》中的谢小娥就是侠女形象的代言人,作者写道:

“遭遇大难、女扮男身、用尽心机、受尽若楚、又能报仇、又能守志,一个绝奇的女人,真是千古罕闻。”

男人装扮为谢小娥的谋生、交往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这种装扮才使得她可以在凶手的生活环境中发现他们并报仇雪恨。


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在文学作品里还有一类人热衷于女扮男装——有商业头脑的女商人。其中一个经典的女商人形象就是《李秀卿义结黄贞女》中的黄善聪。黄善聪女扮男装跟随在外出经商的父亲身边,父亲死后,善聪继续冒充男子和别人合作经商,表现出了出众的经济头脑和经营能力。

她们女扮男装倒不是因为男装帅,主要是因为社会让人太无奈,有颜有才又有胆的女性不得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反抗。

在古代强调谈婚论嫁必须遵从“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而女扮男装就成了古代女子追求恋爱自由、自主择婿的“法宝”。

比如《宛如约》中的赵如子,

“先学作诗,后学作文,及到了十四五岁上,竟读成一个饱学的儒生了。”

有如此才学和眼界,自然不甘随便嫁人了事,于是她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自行寻访意中人。

“我生了这等一个容貌,又习了这等一肚皮的才学,若等闲埋没在个村夫俗子之手,岂不可惜”。

当然也有“一不小心”就被家里包办了婚姻的女性,为了逃婚只好出此“下策”。《麟儿报》中的幸昭华就是为了逃婚而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幸夫人嫌弃昭华青梅竹马的男友家境贫困,劝女儿“何不另择卿相豪门,招个风流贵婿,方才遂我心愿”,幸昭华为反对母亲包办的门阀婚姻女扮男装离家出走。

有些女性还渴望能融入社会和获得社会地位。明清时期,有些女性参加商品生产获得的收入甚至比男性还多,堪称“劳模”。收入的提高使她们的地位也随之提高,因而很多女性不甘于平庸,她们想要读书识字、融入社会。很多有经济头脑的女子便女扮男装去经商,比如黄善聪;渴望融入社会的女子便选择易装去学堂读书,比如《喻世明言》里的喜顺娘。

有经济头脑的女性选择了从商,有才有志的女性则渴望从政以施展自身的才华。在男权社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三从”原则让女性一直作为“父夫子”的附属品而活着,即使有才华也无处施展,一些不甘心被埋没的女性便通过女扮男装的方式寻找施展才华的机会。

《再生缘》中的孟丽君就是一个为逃避婚约、施展自身才华而女扮男装的形象。孟丽君拥有“扬眉吐气装男子,举止全然非女流”的“才子”气质,她以男子身份参加科考,最后成为重臣,官居宰相,与父兄同僚、纳丈夫为门生。试想一下,如果孟丽君不女扮男装,别提官居高位了,她甚至连施展才干的机会都没有。

变装万般好,命运不尽然

文学作品里,有的人最后恢复了女装,嫁人相夫教子,有的甚至还可以继续之前的事业,比如《榴花梦》中的桂恒魁;有的人拒绝恢复女装,以死抗争,最终以悲剧收尾,比如《再生缘》的孟丽君,她身列相位,品冠百僚,不甘就此闭门为妇,最后落了个“口吐鲜血一命危”的结局。

身为女儿身,换一身装束就可以做很多身为女人做不到的事情,但其实这些也只能是文学想象,在现实生活中很难。


女扮男装的套路,早都被古人玩儿烂了?

《成均馆绯闻》剧照

而至于现在的电视剧为什么还在用“女扮男装”的万年老梗?除了卖腐,和过去女性为了抗争争取社会地位和资源的想法已经相去甚远。

不过,无论古代还是现代,故事还是现实,可以确定的是,这女扮男装改变的远不是衣服这么简单,服装即政治的道理还是老生常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