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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曹互撕”不只是则娱乐新闻

    8月31日,郭德纲在微博晒出德云社家谱。曹云金于9月5日发表了题为《是时候了,也该做个了结》的长微博,叙述了他与郭德纲的师徒恩怨,并称艺名非郭德纲所赐,会永远用下去。这对师徒公开在各自实名微博的开撕,撕出了如下几个问题。

    法律如何评价“师徒互撕”

    第一,郭德纲的德云社在法律上性质应为有限责任公司。这个CEO的做派显然不符合现代公司治理的要求,也违反公司法的相关规定。其所谓的“家规”只能理解为公司内部管理模式,但这种模式显然不能代替法律的本来规定。

    第二,在“该驱的驱,该清的清”的语境下,首先应考虑的是,这种“驱清”是否符合我国现行劳动合同法的规定。无论德云社的员工是否与德云社签署有 书面劳动合同,但只要在德云社干着活,领着工资,或者作为学徒即便没有工资但为德云社干了活,德云社管了饭钱,那么这些伙计均与德云社形成了事实上的劳动 合同关系,双方都应恪守劳动合同法的相关规定。郭德纲的“驱清”言行应理解为德云社的公司行为,如果违反了劳动合同法的强制性或禁止性规定,其“驱清”行 为应为无效。权益受到损害的德云社员工可以提出劳动仲裁。

    第三,颁布修订“家谱”的行为,属公司重大经营计划与经营决策,应通过召开公司临时股东会决议通过,且这种“家谱”带有较强的人身属性,涉及具体 的德云社员工,因而拟公布的“家谱”应征求涉及员工的意见与建议,然后股东会或董事会再行斟酌决策。如果郭德纲以非股东身份代行股东权利,且未经法定程 序,则公布“家谱”的行为可能会违反公司法的禁止性或强制性规定而无效。

    第四,郭德纲公开发文称“逢难变节卖师求荣,恶言构陷意狠心毒,似此寡廉鲜耻令人发指,为警(儆)效尤,夺回艺名逐出师门”。这段表达应注意两个 法律问题,其一,带有明显贬损与侮辱性词语的表达,可能涉嫌人身攻击或侵犯名誉权;其二,夺回艺名逐出师门的定性,涉嫌侵犯姓名权与违法解除劳动合同关 系。当然,曹云金离开德云社已有时日,曹云金从未主张劳动权益,诉讼时效已过。郭德纲的这段表达,更多属于对公众的宣示性行为。但“夺回艺名”应属没有法 律效力的单方面民事行为。理由是,首先,艺名也属于姓名权的一种,带有人身属性,不因某人“赐名”或“夺名”就发生实质性法律效果,关键还得看名字的主人 如何使用“艺名”,这属其个人自由与权利,旁人无权干涉。至于使用该“艺名”火起来并具有一定商业价值,也是依附于名字主人的个人成就与专业影响力。其 次,该“艺名”如果在户口本或身份证进行了法定登记,则具有了唯一的身份识别功能,是基本的人身专属权利。法律没有规定人的姓名可以由取名的人“夺回”。 最后,双方未就该“艺名”的使用、管理及离开德云社后艺名归属作出书面约定。

    第五,郭德纲不适宜以行规的名义,以相声传统的名义,以所谓梨园规矩的名义,甚至不能以传统的师徒规矩名义来要求与管理自己的徒弟。这既背离现代企业管理规律,也与法治及具体法律规定背道而驰。

    阮子文

    真是师徒制出了问题吗

    不可否认,近期的“师徒大战”确实暴露了传统师徒制在现代社会遭遇的一些尴尬,但若因此对师徒制全盘否定,恐怕也并非明智之举。

    师徒制在我国由来已久,它是一种“父子相传,师徒相授”的技艺传承方式。那些基于个性化的实践经验,那些无法批量复制的技巧秘诀,通过这种口口相 传、手手相授的方式,往往更能得其精髓。因此,手工艺、戏曲、中医等领域的技艺传承不少都是依赖师徒制。而有赖于这一模式,我们也在众多领域创造了辉煌, 实现了文明的传续。清代“样式雷”家族,心法技艺八代传承,成就了我国古代建筑设计史、科技史上的传奇。

    即便是在工业化、市场化、规模化的今天,这种手把手倾囊相授、亦师亦父的师徒制,也并不过时,而是还有待弘扬。手工技艺在今天得到青睐,不仅是因 为稀缺,更因为其独到。“一切手工技艺,皆由口传心授”。这种口传心授,传递的往往不仅是“祖传秘方”,更是一种热爱、专注、坚持、创新的精神。焦三爷传 给游天鸣的,不仅是“百鸟朝凤”的演奏技巧,更是对传统文化的专一、坚守,因为不能“把唢呐吹到骨头缝里”,就担不起传承的责任。而做不到专注、坚持,也 无法成为一个好的匠人。

    这种师徒制里的工匠精神,不仅仅是手工艺人需要具备的特质,更是当下“互联网+”时代、“双创”时代呼唤的可贵品质。改变略显浮躁的社会风气、破 除“低廉”的中国制造痛点,都需要工匠精神的回归。而这种在师徒互动中通过情感交流、行为感染涵养的工匠精神,在流水线式的现代工业操作流程中显得更为难 得。德国一直被认为是工匠精神的典范国家,而成就这一美名的学徒制度,似乎与我们的师徒制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与其因为一场“闹剧”就把师徒制打入“地 狱”,不如多多挖掘其新的时代价值,发挥其优势。

    不过,虽然师徒制有着自己独特的优势,但是这种旧式的关系如何与现代社会对接,确实是值得琢磨的问题。在这方面,前一段时间大火的纪录片《我在故 宫修文物》给了我们一种回答。现代师徒制应该是什么样的?有规矩,“重劳动都是我们做,师父在后面指点”;有关怀,“两个师父都比较和蔼,没有想象中那么 苛刻,对我也特别关照,就跟亲人一样”;有理解,“你要真是说干不下去了,干脆你就先到外面溜达溜达”;有教育,“越干越有兴趣,你就能坐得住,也不觉得 枯燥”……规矩严格保证传承品质,各自独立避免人身依附,正是在这样的师徒关系下,培养出了故宫文物修复一代代的传人。

    因此,不是师徒制出了问题,而是某些人的师徒制产生了异化;不是这种人传人的方式出了问题,而是失落了曾经传承、发扬的那份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