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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飞盘联赛亲历记:成年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承认别人优秀

说到飞盘,如果你的脑海中最先蹦出来的是“网红、瑜伽裤”这两个词,那么很遗憾,你有了刻板偏见。

上个周末,中国首届飞盘联赛在西安打响,澎湃新闻记者全程在现场看完了比赛——我真实的感受是,如果让我选择一项此前从未接触过的运动尝试,首选就是飞盘。

这种选择无关飞盘的热度、也无关它的社交属性,更无关参与者的性别,而是单纯的因为这项运动本身,足够酷。

运动的女孩最美。 澎湃新闻记者 胡杰 图

没有裁判的比赛

那么飞盘到底有多酷?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飞盘的独特性,“去权威化”或许能概括其绝大多数的特点。

从飞盘1948年诞生到今天,这项运动依然没有裁判这一说。它鼓励场上队员协商判罚,甚至最重要的环节,是两队运动员交叉围在一起进行总结,被盘友称为“精神圈”。

恩,是“精神圈”,不是“网红圈”,更不是“是非圈”。

很少有人知道,飞盘比赛是没有裁判的,类似的角色名为观察员。

比赛中,观察员站在边线,类似足球比赛中的边裁,但他们既不判犯规也不判越位,只是看着场上发生的情况,偶尔会在发生争议时进入场内和运动员交流。

“整个飞盘历史进程中,它都是一项没有裁判的运动,完全靠运动员进行判罚和主持比赛。”WFDF世界飞盘联合会认证国际级飞盘观察员戴华,对澎湃新闻记者解释了飞盘比赛最大的特点。

作为国内为数不多的国际级飞盘观察员,戴华担任本次飞盘联赛的副裁判长,也是飞盘联赛陕西·西安站决赛的观察员。

在他看来,赛场上的观察员并不比运动员有更大话语权, “比赛不是以观察员为主导的,我们观察员培训的时候就一直强调——飞盘比赛是属于运动员的。”

于是在首届飞盘联赛决赛中,戴华只入场过两次,简单和两边选手沟通了一下,便迅速退场了。

“我们没有执法权,观察员只是提供一个第三方的视角,但是情况还是交由运动员去进行判断和选择。”

至于为何如此特别,或许要追溯到飞盘运动的起源。

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飞盘正在经历着形象上的转变,试图从单纯的玩具转变为一项体育运动。相关的飞盘公司开始了全国性的路演环节,而彼时的美国也经历着文化上的巨变:

主张反权威、反主流的嬉皮士们遇到了彼时小众的飞盘,于是双方碰撞出了灿烂的火花,嬉皮士们成为了飞盘推广的主力群体。

这种文化基因最显著的表现,便是当极限飞盘这种比赛形式出现后,裁判这种传统体育权威的代表形象,被剔除出了飞盘比赛。

直到2013年国际飞盘比赛中出现了几次比较恶劣的比赛事故,世界飞盘联合会才开始考虑是否引入第三方的角色。最终,飞盘到2017年世界运动会上首次出现“观察员”的角色。

相互鼓励的“精神圈”

这种在体育比赛中看起来有些“乌托邦”式的构想,恰恰是飞盘精神的愿景。

WFDF世界飞盘联合会将飞盘精神浓缩为五点:熟知规则、避免身体接触、公平竞赛意识、享受比赛与真诚交流。

由这几条基本精神构建出的飞盘运动,衍生出了一个赛后环节——精神圈。

中国飞盘联赛的揭幕战在西安兵马俑-RJM队与西安体育学院V7队展开,当西安兵马俑-RJM队首场2-9输给对手后,他们并没有直接离场,而是和对手默契地走到比赛场地,双方队员交叉着围成一个圈,开始夸奖彼此在比赛中的优异表现。

“我们称它为‘精神圈’,大家赛后会交流比赛的感受,双方也会相互祝福。”戴华给出了“盘友”们的解释。

“飞盘是非常鼓励大家相互交流沟通的,因为没有裁判,当场上爆发矛盾时,是希望鼓励大家通过沟通交流解决问题,这最终演变出了‘精神圈’。”

“精神圈”并不只是流程上的友好,首日兵马俑队与UP阿噗极限飞盘队的比赛结束后,便有一位女生在环节最后时段,向双方队员展示了一个踩线掷盘如何定义犯规的话题。

在场边,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当其中一队得分后,另一队的成员会自觉送上掌声;当比赛中队员接盘出现失误,双方都会喊出“nice try(好尝试)”的鼓励。

可以说,飞盘精神在队员们刚刚接触这项运动时便埋下种子,并形成了“肌肉记忆”。

而“精神圈”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双方队长引领全体成员,互相喊出对方球队的口号。这在传统体育赛场,简直难以想象。

赛后的“精神圈”。 澎湃新闻记者 胡杰 图

结语

这些承载着飞盘精神的细节,如果不是自己亲身参与或现场感受,根本无法体会,更不要说那些对飞盘持观望甚至敌意的大众。

决赛后的“精神圈”,西安兵马俑-RJM队长翟宇虹说:“成年人最难做到的就是承认别人优秀。”

成年人很难做到承认别人优秀——这句话是在总结决赛,但似乎也不止是一场比赛。

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