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街道 首页
在三苏祠怀古(组诗节选)

在三苏祠怀古(组诗节选)

□李永才

蓝色的下午

下午是蓝色的,风声也是

我执念于一溪云,半江春水

无声无息。闲情甚多仍需一份淡定

在我的眼里,鸟儿观物的兴趣

与姑娘的青春一样醒目

我的想象更多地趋于

那些发呆的广告牌,流动的孤独

以及瘦马一样的星子塔

我们将奢靡遮蔽,让不堪掩饰起来

有一些质朴和随意甚好

整个下午,我沉默于颓废的椅子

把纷乱的天空,仰望成有序的蓝色

总想在一些自由散漫的云朵中

捕捉一段失踪的序曲

西塘的樱花

旧日阳光,透过一树零落的钱币

在灰白的墙壁上晃荡

如一段古老的格言辉映着河畔人家

晴耕雨读的规训

一树樱花,就是一场缠绵的细雨

从千年的瓦当,穿越而来

仍旧那么飘着

桥头走过来,一个浣衣女子

绕着樱花树,转了一圈又一圈

柔软而轻盈的影子

在水中起伏,仿佛要把每一片花瓣

都重新浣洗一遍

而远处,迷宫一样的小石桥

把西栅的黄昏,刻画成一种修辞

从水上凭空升起

一种自然的光芒和力量

如此晴好的西塘

有陌生的旅人,有好奇的花朵

如果再有清风婉约

这安详的人间,更具有那么一种

不知所措的惊喜

蝉声不老

从屋檐下看过去,一只苦蝉

别无选择时,一棵年迈的枣树

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树荫下独唱,不是为了

告别一个季节,而是体现一种存在

万物葱茏,我独自寂寥

而一只蝉与阳光

总是保持着某种默契

何以消夏?是蝉鸣还是清风?

常识不一定是真相

习以为常的东西,处于不同的境遇

也会被不同的情绪消解

无论有没有夏天,蝉总是要叫的

蝉鸣就是夏天

没有蝉的演奏,你的炎炎夏夜

徒有孤寂和忧伤

就像清风勾勒的湖面,除了平静

只有平静

鸟鸣茶花开

你的叶片,一只椭圆的小手

抓住逝去的阳光

阳光逃进鸟鸣里

一些潦草的颜色,就开始泛滥

鸟鸣稍纵即逝

我的童年,以茶花为记忆

一片黄叶在风中转几圈

教科书的碎纸片

被小学生随手一抛,童年就过去了

我怀揣一个棕榈色的梦

徘徊于你的黄昏

无所期待。只想看着一枚鸟鸣

从秋天落下来

多好的早晨

在明媚里看世界,有布谷鸟

飞来飞去。这早起的邮差

将一条虚构的小径,延伸到天空

试图迎来一场遥远的风

将阳光轻轻洒下

多好的早晨,街巷如火如荼

车流滔滔不绝。我曾经爱过的蝴蝶

仅凭一把上天丢弃的钥匙

就打开了大地的花园

一些美丽的邂逅,扑面而来

有江水笑我,有草木爱我

球场的色调缓慢下来

把整个早晨封闭,也阻挡不了

阳光不可一世地倾泻和穿越

阳光顺着我的椅子

拐了个弯。如同一条碎花裙子

——若即若离

江南的小秩序

相见江南,是一个敞开的船坞

除了鹤鸣清风,还有鹭鸟

经历过的早晨和黄昏

还有阳光和桥

相拥于半江锦瑟。但没多少人在意

在鸟类的经验里,这些小秩序

都是季节预设的风景

无论多么生动,都一样被疏忽

对身临其境的鸵鸟而言

视而不见,不失为一种好策略

浮光掠影的江南

深入一点,你就可以发现

花朵淡了,野草浅了

白云引而不发,潮水此消彼长

当晚霞散落香蕉林

你的杨柳岸,芦花欲谢更悠扬

翻遍秋天的口袋

找不到一粒真实的粮食

我非幽居之人,唯恐独自缥缈

且让天涯孤雁,从无边的惆怅中

飞落平沙流水的江南

两只孤独的鸟

两只孤独的鸟,被午后的阳光剪辑

——好似印象派笔下的石榴

悬挂在同一个枝头上

我知道,迁徙是鸟类的季节性特征

秋天辽远。又开始怀念江南?

鸟类谈论的,不只是花朵和果实

一些难以具象的问题也时常

被抽象地提及,比如丰美的石榴

果汁汹涌。如何深红了女孩的肌肤

那些色调勾勒的喻意

谁也不能诠释。此刻谈论天气

是多么的无趣

鸟类对天气的情感比人类深刻得多

从某人的窗口向外仰望

她的情感,像一条潦倒的河流

躺在黄昏的怀里,扬起一片浪花

每一种鸟类的身份、简历

都记录于此。翻阅是一回事

而谈论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面对一堵白墙,写下些什么

清晰可见,但其中的含义

谁也无法真正弄清

柠檬一样的爱

偶遇好天气。我不想谈论

咖啡、阳光,所谓的草色无边

无非是迎春花,孤单如蝶

升起的轻烟,仿佛柠檬一样的爱

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美

我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

我们一起行走于沙滩

一串浅浅的脚印,充满蔚蓝的忧伤

我们坐在小岛上,凝视远方

桅船托起的晚霞,红了一叶风帆

我从未如此期待一场好雨说来就来

在我的眼里,恋人就是一场小雨

在灰蒙蒙的灯光下

不紧不慢地下着,乍暖还寒时

冷不丁就淋湿了我的江山

梦中拥有的雨声像一首橘色的民谣

砸在哪里,都是一种深情

这场羞涩的雨清新欢快,断断续续

——小雨初歇时

只闻鸟声,不见佳人

所谓的远方

远方有多远?

是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谁也说不清。远是一种可能性

没有明确的边界

秋高气爽时,鸿雁的远方

是一个天空的问号

“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在寒风瑟瑟的冬日

孩子的远方,是贴在窗格的年画

在看不见的秩序里

自由就是一个人的远方

在远与近之间

有一种清晰与模糊的过渡

所谓的远方,就是模糊的延伸

在我的眼里

远方是无家可归的野马

杨树和辽阔的山冈

被秋风缠住了方向。是故乡的小河

怀水成舟。像我的亲人一样

不说,就在梦里

说起时,就成了远方

忆江南,始于一次虚构

人们不再关心

那些陌生的面孔,为何而来

只纠结于一缕月光

能否扶起一根年轻的毛竹

还有谁?把搁浅于断桥的那轮孤月

演绎成一个迷人的传说

江南的叙事,似乎喜欢在暗夜

不经意时,一场疾风

将流水的阴谋,散布在运河的两岸

一些人从悲剧的遗址中走来

看山听鸟,把多事之秋

想象成一棵凋而不谢的桂花树

忆江南,始于一次虚构

落日残花,依然是旧时气象

驰骋而去的关山像冲破栅栏的野马

重获自由的过程,既有虚构的真实

也有无形的逻辑

在三苏祠怀古

千载诗书,英才无觅三苏祠

从南大门到济美堂,有亭台楼榭

竹木花草,半潭秋水

器识文章写千秋。想当年

策马纵横,“一蓑烟雨任平生”

而今穿廊过舫

只见溪水萦绕,小鸟低吟于林木

秋鸿有信而春梦无痕

只叹息,多少人相拥为邻

知名闻道有几人?

昔日三千繁华,早已随风落尽

今夜,我独步于纱縠行

月光稀薄,夜色至暗

门前古树凛冽,我仰望一次

秋天的颜色就加深一次

风吹黄葛树,仿佛在阅读一册

发黄的诗书

隔窗听风,只听见秋雨和鸟鸣

而宣纸上的闲花和野草

早已回到北宋的春天

岁月的旧账单

岁月是一本旧账单

记下生活的,每一次偶遇

记下我和秋风,策划的每一个事件

阳光每天,序时而升

一个人在暗处把人世的荒谬与无奈

又仔细梳理一遍

整个秋天,落在黄昏的花园

天空深蓝,流水浅白

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

就连鸟鸣的方向

都与远处灰色的车辙,惊人的一致

我愿意忘掉一些悔恨和悲伤

将自己的孤独与秋天的燕子分享

点击查看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