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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记忆:看牛 || 严争明


我们双江口管放牛叫看牛。看牛,是我儿时喜欢做的事。

那年月搞大集体,一个生产队有六七头耕牛不等。牛是农家宝,耕牛如战马。队里对耕牛很看重,农忙季节靠它背犁拉耙,闲时就得好生喂养它。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每当春插、双抢一上岸,队里的耕牛就分配给我们细伢子看,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也是我们的乐趣。我们队里有上十个伢崽妹崽,都争先恐后,讨好队长,生怕冇牛看。孩时我也算得上是机灵的,总是第一个牵到牛,而且是选之最爱。


孩童时代,我们不感到有其他生活压力,只关心牛吃不吃得饱。所以,我们每天首先总是寻找草长得最肥最嫩的地方,让牛儿尽快吃饱吃好,然后,我们相约把牛拴在同一个地方,自己尽情地玩耍起来。有时候上树掏鸟窝,要是能摸到几个鸟蛋,就别提有多高兴了;有时席地而坐,用小石子或小瓦片玩游戏;有时用三根枝丫扎个架,用小瓦块去丢,俗称打架,丢中且把架子打倒在地则赢,赢则有小小的奖励;有时候干脆甩掉衬衫和小裤衩,跳到水塘或湖中洗冷水澡,玩个开心尽兴。要是附近哪里有菱角、湖藕,那是必到之处;有时腹内空空,就去偷摘几条黄瓜、菜瓜之类的充饥解馋。但这有一些风险,若是被逮着,挨骂甚至受点小小惩罚是家常便饭。不过,就是难长记性。


牛贪嫩草,我爱骑牛。我们这些看牛娃骑在牛背上,视为得意之作。别人骑马我骑牛,且看牧童多得瑟。我挑选的黄牛高大威武,但它对我很温驯,也很懂我。我为它选择上好的草场,它任我骑来任我玩。它吃得欢,我玩得乐。我骑在它背上手之舞之,洋洋得意。偶尔东拉西扯唱上几句,牛儿知趣地甩着大尾巴,好似在为我击点打拍,配合十分默契。当然,我也不是时刻骑在牛背上的。若看到浅水沟中有小鱼,定当去摸鱼;看到蜻蜓在眼前嬉戏,也想去捉几只把玩;闻到野花沁人心肺的芳香,会毫不犹豫地去采摘一把;听到蝉鸣,也会去捕捉……正是: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欲意捕鸣蝉,忽然闭口立。

小时候看牛,最刺激的是看牛打架。一个生产队的牛,因为生活在一起,它们彼此有了感情,一般是不会打架的。牛也见不得陌生,尽管是同类。每每相遇,那些爱欺生的,都会去挑衅一下对方,怕场伙的,迅速开溜。不怕事的,就不会示弱,你来半斤,它还八两。一来二去,就会干起仗来,如果势均力敌,就难免一场恶战。牛打起架来是很凶的,一旦真交锋,场面很激烈,常常打得鼻青脸肿,流血跛腿。


我们生产队有头高大勇猛的大水牛,还有一头膘肥体壮的大黄牯,它们天生一副好骨架,都特别好斗,我们以此为荣耀。经常作为头号种子选手去挑战邻队的耕牛,来满足我们的好胜心。它们也很争气,常常是凯旋而归。每每这时,我们特别开心得意。因为我们要的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让邻队的看牛小伙计对我们高看一眼。然而,天下没有永远第一,强兵总会遇敌手。我印象最深的一回,我队那头号称“常胜将军”的大水牛,果真遇到了劲敌。那是下生产队春插后买回来的一头大水牯,威风凛凛,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它俩偶尔相遇,不问青红皂白,三两下就交起锋来。两方恶战,难解难分。十几个回合,仍难分胜负。但互不相让,均意欲将对方击败。越打越来劲,越战越凶,都红了眼,已到了忘命的地步。我们看得胆颤心惊,生怕出大事。只好赶快喊大人来,制止这场生死之搏。可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无事,还是后赶来的队长有经验,用长长的火把才烧开的。好险,好吓人!至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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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美宁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