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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堂-梁冬对话吴伯凡 大话道德经 第二讲【失控的文明】


国学堂-梁冬对话吴伯凡 大话道德经 第二讲
本期主题:失控的文明
 
                        
主讲人:吴伯凡  主 持 人:梁  冬
 
   本期预告:
    画外音:失控究竟是什么意思?
    吴伯凡:把你这种小控制,舍弃,融入到一种大控制的这种次序当中。
    画外音:人与机器有什么区别?
    梁冬:我觉得人和机器之间还是有某种可比性的,尤其是互联网的信息时代。
    画外音:无为究竟有哪些要求?
    吴伯凡:无为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干,是反其道而行之。
    画外音:什么才是瑜伽的真正意义?
    吴伯凡:让身体自己使用自己的那样一种状态。
    画外音:命运的终极意义是什么呢?
    梁冬:就是我们所有往前走的努力,都是为了倒回去。
    画外音:《国学堂》六月华丽转身,梁冬、吴伯凡大话《道德经》,打造电视版《冬吴相对论》。国学智慧风云再起,经济风暴强势来袭,一起聆听——《失控的文明》。
    梁冬: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之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国学堂》。我是梁冬、梁某人,对面依然是《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伯凡,你好。属于跨界跨大了。终于呢,我们形成了《国学堂》和《冬吴相对论》的一个合和的一个版本。今天呢,我们依然请老吴和我们一起来聊这个话题,就是《失控》这本书所蕴含的中国道家思想和无为的思想等等等等。在上一期的时候,我们聊了一个话题,就是“失控”这个名词本身,其实如果从中国人的思维理解来看呢,翻译成“无为”可能更合适。“无为”在你的这边,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理解?
    吴伯凡:“无为”,刚才我看见你写的那两个字的时候,我就突然有一种发现,“无”不是一个形容词,不是一个副词,“无为”,它不是在限制这个“为”的。“无”是主语,“为”是谓语,“无在为”。
    梁冬:哇,就是说“无”不是形容词或副词,而是一个名词。
    吴伯凡:对。实际上呢,它这个“无”呢,就是一个隐秘的秩序,一种我们看不见的,从这些局部的、个体的东西涌现出来的一种大秩序,大而无形的一种次序,是它在为,是它在控制。所以失控呢不是说完全地没有控制,而是说把你这种小控制舍弃,融入到一种大控制的这种秩序当中去。
    梁冬:这个情形像是……就是说,它是什么呢?没有人去着意去创造什么东西,但是它形成一种巨大的力量。它是看不见但是又存在着。我发现所有好的公司和组织都有这样一个特点。
    吴伯凡:嗯。有时候我们把它叫气场。再大一点说是风水,再大一点说就是什么文化了。
    梁冬:引向某一个方向,最终有一天,你看《国学堂》和《冬吴相对论》这两个节目并在一起播,现在是这样一个情景。我觉得它很有趣,它实际上一直有一只……就是看不见的手,就市场之手其实也是这样一个道理,是不是?所以回到我们今天讲的这个《失控》这本书,第一章他讲的一个叫做生物逻辑的胜利,这一章里面他讲了一个很有趣的东西。他说啊,我们这个人呢,就是我们现在有了工业文明之后,其实工业文明的思路在和所谓的生物的生长的思路结合到一起了。他有一句话说:野生牛的乳房是通过非自然的方式进行选择性增大,以满足人类,而不是小牛的需求。呵呵,这句话讲得太精彩了。
    吴伯凡:嗯,就是农业文明当中甚至是游猎文明时期的都有的一些东西进入工业文明之后,它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了,它被工业化了,我们的美从头到脚差不多都在被各种各样的工业的手段在渗透;在改造,从药到手术。现在就更明显了,很多的那些人造美女,也就是工业化美女。
    梁冬:对对,所以他这个逻辑很有意思,他首先讲的是说,工业化的思考呢应用到了生物的里面去,比如说奶牛和胡箩卜都和蒸汽机和火药一样,都是人类的发明。现在的胡萝卜很标准的,你到超市里面看那些水果,一个个都长得就是很漂亮。就是如果不是很糟糕的东西的话,它真的很漂亮,它实际上是一个工业逻辑思维。但与此同时,他说在工业领域里面在发生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生物的逻辑应用进来了。
    吴伯凡:这本书呢他说是两种文明,工业文明和生物文明的一种交汇,最后融为一体,将是人类未来的命运,这是这本书的一个基本主张。所谓的生物性就在于它是从一个微小的生命单位,最早的一个生命单位就是一个细胞,我们人、动物、植物都是由一个细胞发源,不断地分裂;分裂;长,它的那种自我生长的机制,你完全都不知道。这生物的逻辑它就奇妙在它从一个最微小的点来……它有一种隐藏在里头的一套程序,它在支撑它,它在驱使它,在生长,在发育,最后得出来的那个形态,他自己都不清楚。我们经常说身不由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江湖它是一个场,它也是一个操作系统,它也有一套隐秘的逻辑,人在里头,你由于受这个逻辑的支配,有外在的逻辑,还有你自身的像DNA[脱氧核糖核酸],它就是一个内在的逻辑。两种东西……姻缘嘛……和合,它就出现了一个事件,出现了一个人。但是一旦……一旦这个外在的逻辑跟你个人分离的时候,你自己想来掌控这个发展的话,诶,你发现不行了,为什么?那套操作系统没有了。
    梁冬:所以迄今为止,透过人工方式想要火的,凤毛麟角,很难火起来。所以那个时候呢,这就让我想起来这个佛教的四见地里面的一个很重要的见地,就是说,叫一切皆和合。这个和合,不光是外部环境的和合,还有个外部的环境和内心的系统之间的和合。
    吴伯凡:感应。
    梁冬:对。
    吴伯凡:感和应,就是这两个东西,你内在的有一个系统,内在有一个程序,外在有一个程序,就像一个我们用电脑的比喻,一个操作系统,windows(视窗)是一个操作系统。
    梁冬:对。
    吴伯凡:它是一个整体的计算运行的环境。我们装上去一个应用软件以后,你会觉得这真好用。你要用这个软件,你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实际上它整个运行是由操作系统在背后支持。然后你内部的这个应用软件本身又是一个程序。两个和合、感应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
    梁冬:对对对。
    吴伯凡:如果没有那个操作系统,你说你有一个应用软件,你电脑里头连操作系统都没装,你来装个应用软件是不可能的。
    梁冬:说到此处的时候让我想起来,就是荣格也提到一个东西,他讲到这个所谓的集体无意识。国学堂小课堂:集体无意识是瑞士心理学家、分析心理学创始人荣格所提出的分析心理学用语。简单地说,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无数同类经验在某一种族全体成员心理上的沉淀,因为有着相应的社会结构作为这种集体无意识的支柱,因而能够代代相传。
    梁冬:实际上我们每一个人在出生的时候,我们并不是白纸一张,我们实际上就像一个电脑出厂的时候,它已经装了一些东西。
    吴伯凡:预装了好多东西的。
    梁冬:先天软件。我们后天做的只是一个驱……驱动程序都有了。
    吴伯凡:对。
    梁冬:我们后天只是装了一些应用程序。但是呢,重点在于应用程序装多了以后,它就会……这个电脑就会越用越慢,所有用过电脑的人都有经验,是吧?这个电脑一开始的时候,就特别好用。
    吴伯凡:运行特别的顺畅,很爽的感觉,就是一个爽字。
    梁冬:对。到后来呢越来越多的时候你甚至连想关机都关不了。这就是绝大部分的人之所以失眠的主要原因。稍事休息,马上继续回来。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之坐着打通经济生活任督二脉。
    国学堂记:自然与世界的运来源于宇宙固有的规则。在尊重自然规律的前提下,人们才能更好的运用智慧。那么,我们的智慧又从何而来?内心的恐惧真的是与生俱来的吗?机器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瑜伽的终极意义又是什么?《国学堂》——冬吴大话《道德经》,下节风云再起。
    梁冬: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国学堂》依然是有请《21世纪商业评论》主编吴伯凡老师,和我们一起聊到《失控》,聊的是《道德经》和和无为的话题。刚才就讲到这个关于失眠的话题,是怎么讲到失眠的呢?
    吴伯凡:失眠实际上是由于又陷入到一种身不由己,是在陷入到一种你看不见的力量来控制你的生物节奏的这样一种状态。
    梁冬:刚才呢我们讲说,每一个人哪都其实出生的时候,并不是白纸一张,是已经预装了一个系统的了,甭管是windows(视窗)系统还是什么android(安卓)系统什么的,反正是一个预装系统的了。我们后天所有的学习,其实都不过是用程序。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觉得电脑很好用,是因为装的应用程序还很少。后来越装越多呢甚至还不小心感染病毒之后呢,你就会发现电脑就关不了机了。那么,人也是一样的,开始的时候,没有说一出生的时候就睡不着觉,很少小孩子这样的。慢慢地到三、四十岁,风华正茂年轻貌美的时候呢,浓眉大眼的时候,突然说睡不着觉了,是吧?变成浓眉大眼袋了。呵呵,是吧?那,这个东西呢?其实我觉得人和机器之间还是有某种的可比性的,尤其是互联网和信息时代。
    吴伯凡:这个可比性是非常强的。有一回,我一个同事看见我在用上网本,他觉得我比较滑稽嘛,“你怎么用上网本呢?你原来不有个IBM(美国商用计算机公司)的那个很好的电脑吗?”我说实在是没法用了。在别人眼里头看着是一个很好的机器,在我已经觉得是一个垃圾了。以为里头的东西,由于我三年没有重装系统了,里头不知道装进去了,有意无意装进去了多少我不知道的那些应用程序,我一开机的时候,它就在那运行,我都不知道。有时候,我能感觉到是有东西在里头运行,但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以,用起来就非常的缓慢,有时候打一个字要等半天才能出来。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一定要重装系统了。在没有装之前,我拿了一个上网本,这个无论从各方面的性能来讲都是不如那个电脑的,但是它很好用。这就是小孩,婴儿状态和成人状态的不一样,在《道德经》里头反复出现,在第二十八章,在第十章,都讲到这个婴儿这样一种状态。这是我们,他特别要强调的,我们要回归到那样一种状态。“无为”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干,是反其道而行之,反哪个道呢?反日常的,我们平常的这个道,这个不靠谱的这个道,要回到哪个真正的靠谱的那个道路上去。
    梁冬:刚刚出厂的时候的状态。
    吴伯凡:对,恢复出厂设置。那就是……
    梁冬:要杀毒。
    吴伯凡:到了一个婴儿状态。
    梁冬:在我们每一个单独的个体背后,其实是有一个巨大的网的。这个网络其实是带给我们很多的信息,这个信息构成了一些很奇妙的东西,比如说构成了我们大部分人的梦境。很多在平原上一辈子没有见过高楼的人,他也有从高处掉下来的这种梦境,那种恐惧的梦境。什么原因呢?很可能就是从人类的远古时期开始,我们就有那种担心,担心自己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所以它就变成了一个集体的意志,或者集体的无意识,钻到我们的梦里面去了。
    画外音:梦境的丰富,既来源于生活的经验,同样联系着祖先的记忆,那么,远古的记忆是怎样产生的?男性与女性有什么区别?瑜伽又将如何沟通身体与内心?
    吴伯凡:其实你想想,也许就是我们的祖先,在我们文明时代之前,而文明……再长的文明也只有五千年嘛,人类这都几十万年,上百万年的历史了。
    梁冬:对,我们缺乏历史的纵深感,好像古代就是古代,其实在五千年前看古代,是很远很远的。
    吴伯凡:对对对,在那个时候,就是人类的99.5%的那个时间可能都是我们刚才说的那种情景。被东西追,被老虎追,被豹子追,追的时候很着急,一下子摔倒了,你想爬呢又爬不起来,即便爬起来一会又摔倒了,然后从高处掉下来,或者进到一个黑乎乎的洞里头,非常恐惧的样子,突然看见一个洞,一下子那里头有好多蛇。这些感觉,实际上是人类在几百、几十万年、上百万年的这个历史当中,沉淀到你的这种意识当中的,叫集体无意识,沉淀到里头的,那么我们的梦境实际上对它的一种回归。
    梁冬:所以实际上,如果你承认这点的话,你就应该相信,在睡觉之前,你应该做某一些动作,而有助于让你的身体可以放松下来,可以回归一种喜乐祥和的状况。而且他觉得,他举了一个很有趣的例子,他说在他们的经典里面,男人的这个阳气在左边,这个叫红色的,阴气在右边,那女人呢是刚好是相反的。所以说实际上睡梦的时候,男人应该往右侧躺,让自己的阳气这样舒展开之后呢,这个气可以舒展,那女人应该往左躺。而且前一段时间,徐文兵老师也讲过一个事情,睡觉的时候,你要是实在睡不着的话,你可以拿这个手(大拇哥)扣在(耳)后面,然后这个手顶在这个地方,这样扒着,当你这样躺了之后呢,这边的手呢,拿左手扣在四个手指里面扣着,放下来,打侧睡。我试过,真的是很容易睡着,再(不)困的时候,你这样一靠都能睡着。
    吴伯凡:你所说的这些,它其实是一种场景的营造,加上某种心理的暗示,这一点就人类一直在做这样的事。还有瑜伽的那些……所有这些,包括打坐、瑜伽,所有这些东西,它都是要通过某种场景的营造,某种氛围的那种塑造,最后把你带到一种比较原初的、原装的、预装的那种状态里头去。
    梁冬:前两天有个朋友跟我讲,他说瑜伽的事情,我以前以为瑜伽好像就是杂技的一种,后来他就跟我讲,我后来觉得瑜伽还挺高级的。他说在北京有个地方在推广一种瑜伽,这种瑜伽叫声音瑜伽,他会教你不同的声音的发音方法,ong、ma、mo的。他会说有某一种的声音是特别能振动腹部的,那个声音……我没法学,他跟我讲,我记不住。那个声音,你真的按照那个方法去发出声音的话,大概十分钟之后,你明显感觉到这个胃部在振动。
    吴伯凡:刚刚我看到一个资料,说这个打哈欠,对这个肝脏是特别有好处的。这不是中国人,这不是中医,是西医,它通过这个研究以后发现,实际上你在做某种动作,你的身体,让身体自己去做某种动作,这一点非常重要。
    梁冬:非常重要。
    吴伯凡:打哈欠是什么?打哈欠是你控制不住的,是身体自己要动作了,而不是你在动作,不是你在控制。瑜伽的本质,我看过一本介绍瑜伽的书,讲瑜伽哲学,从哲学角度看瑜伽,它无非,它这本书里头说,瑜伽无非就是让你从平常你控制你的身体,你使用你的身体的状态,回归到让身体去控制自己、让身体自己去使用自己的那样一种状态,它会创造它自己的奇迹,这就是瑜伽的定义。
    梁冬:这完全跟道家的导引术是一模一样的。
    吴伯凡:这叫无为嘛,“无”开始“为”了嘛。你看不见的那种力量在为,你平常做不出那种动作出来的。我看有的男士,长得也比我苗条不了多少,他练了以后,他做的那个动作……
    梁冬:直接缩到脸盆里。
    吴伯凡:超难度的那种动作,他说是你进入一种状态,不是说你平常我们按体操训练的办法,那是教练在那儿,让你按照一个规范动作,不停地练练练,终于有一天练成了。它不是,你要到一种状态,就是放松、放松、放松,让身体它自己会产生一种力量,啪一下,脚一下子像耳朵一样翻过去了。
    梁冬:稍事休息,马上继续重新回来,发现中国文化太美。跟大家分享一下,一个关于大悲咒和大悲拳的故事。
    国学堂记:人们的内心拥有无比丰富的精神世界。而要消除内心的焦虑则是要努力摒弃杂念,回归身体的自我控制,进入“无为”的“失控”状态。那么创造力又是从何而来呢?微博与控制有哪些关联?生命的偶然性如何解释人生的成功之路?《国学堂》——冬吴大话《道德经》,下节风云再起。
    梁冬: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之坐着经济生活任督二脉,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国学堂》之《冬吴相对论》特辑之《国学堂》,讨论《失控》和《道德经》的话题。有点远了,其实我们想说一个话题是和这个瑜伽有关,刚才我们聊到瑜伽哈?说这个……我前两天有一个人介绍一个老头给我认识,说这个老头两三天没睡觉,精神特好,我说为什么呢?他就说我平常打拳,我打瑜伽。诶,我说瑜伽是年轻、时尚、白领,小白才玩的事情,你六、七十岁就玩瑜伽,玩得很高级啊?他说不是,我六十年前学的瑜伽。六十年前刚解放啊,我说你怎么会呢?他说不是的,实际上他是中国古瑜伽,达摩传到少林寺其实就是瑜伽。对吧?少林寺学的实际上是达摩的那一套嘛,达摩实际上是古印度瑜伽的那套东西。然后呢,他说他学到一套叫“大悲拳”,我说什么叫“大悲拳”,我们都知道,有个叫《大悲咒》的。他说实际上《大悲咒》只是一个口诀,它其实是有一系列的动作,配合这个口诀的。
    吴伯凡:光有舞曲,还要有动作的。
    梁冬:对对对,所以他给我打了一套大悲拳,是一边念大悲咒一边打,然后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眼神、所有的口诀,啪,讲到这一句话的时候,正好是这个动作,他是以完整打下来的,这个东西是真正的古瑜伽。我看完之后很诧异,我问他,你这个东西的是什么?他说本质就是,最后让自己的身体自己动。他说你打了很多年之后,你一启动就跟个按钮一样,叮咚,它就自己玩了。说回来讲到《失控》这本书,《失控》里面它讲说,我们还有一句话,《失控》这本书它说,一般来说我们觉得说创造力就是凭某一些有创意的人去想,想一个点子,然后大家去支持他执行,去做出来,它说这种是小创意。它说,还有另外一种类型的创造力值得一提,一种由无数默默无闻的“零件”,通过永不停息的工作,而形成缓慢而宽广的创造力。对这句话你怎么看?
    吴伯凡:这句话,他写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有互联网、没有微博、没有Facebook(脸谱网)。
    梁冬:对,因为那是二十年前写的书嘛。
    吴伯凡:但是它讲的呢,可能就是这样的事情,我们今天能找到实证的话,可能就是这样的事情。
    梁冬:对,然后呢,他之后就讲了,它说之后就是所有造物主都必须面对的两难窘境,他们将不在完全拥有自己最得意的创造力。我在旁边眉批叫“生而不有”,你没法有它。所有父母都知道,当你生了一个小孩子出来之后,尤其你生了个女儿出来之后,你想控制她,那是太可怕的一件事了。
    吴伯凡:这种思维方式,尤其在现代社会里头,完全是不管用了,在古代,老子也看到了,其实是不管用的。就像说一个诗人,一个作家写出来的作品,他也是……当时他写出来这个东西啊,过后他自己都有点诧异,我怎么会写出这样的东西出来。有一个诗人说,当我写出这首诗的时候,我就会被我的诗一脚踢开。是这样一种感觉,小孩可能也是这样,当你出生,他来自于你,他并不属于你,这是我们现代社会必须要重新回归到……这是我们现代社会必须要反复强调的一种古老智慧。这个就是说,生命他本身带有极大的偶然性,但是一个偶然性一旦被固化的时候,它就最后产生的一个路径是你没法控制的。
    梁冬:对,我觉得现在很多人随意的在网上发微博。最近有些旅行社的人告诉我说,他们把中国排名前一千的艺人,排名前一千的这些企业家的微博拿出来统计。找了3个大学生,发现每一个人的生活路径,谁和谁的关系,他们喜欢干什么,清清楚楚。某企业年每年必须要去哪个地方泡温泉;某企业家最想去的地方是去非洲;某企业家最想是和谁谁谁一起去玩,另外他们的微博里面互相关注粉丝、转帖,你可以看到他们的社会关系图谱,就可以清清楚楚地列出来这些产品的,而且这些人都是邮件的嘛,你直接发一个私信,或者发一个邮件给他,你就能够一个很完美的旅行方案,就可以卖给他了,命中率50%以上,他就会接受。你想多恐怖,我们都是觉得很偶然的,今天丽江的春光好美呀,发一个拍的照片,你觉得没事情,就怕有人把它系统化归纳之后,而且不是你个人,你有你的重线,你的逻辑,时间逻辑,还有你跟别人的对比,最后你会涌现出来一种东西。
    吴伯凡:做成一种全息式的还原,这是很容易的。一个……光你一个微博是不行的,你周围的圈子,这些人一旦合到一块,就像拼图似的,拼到一块,一个景象就出来了。
    梁冬:有很多时候你觉得你可以控制,这个微博是我发的,这个东西是我的,但是你不知道你出去之后,他跟什么东西结合了,他跟哪些机缘结合了,最后结合出来产生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个结果将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而这个影响很可能是完全失控的,所以呢要稍事休息一下,马上继续回来,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之《国学堂》。
    国学堂记:创造力的产生既来源于丰富的内心世界,更要依靠灵感元素,脱离控制的自我演化,生命的偶然性,造就了无法预知的绚烂人生。那么偶然性之中孕育着何种必然?“失控”的无序为何终成为惊人的有序?蚂蚁的组织对我们有哪些启示?人生的成功究竟与童年有何联系?《国学堂》——冬吴大话《道德经》,下节风云再起。
    梁冬: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大家好。欢迎继续回来到《国学堂》。吧依然是从《失控》讲到中国文化的本质,《道德经》给我们带来的启示。我们刚才讲到很多话题,就是说很多东西“生而不有”,你不要以为你发出去了,这是你出来的东西就受你控制,只要它一被扔到社会上,它就完全不受你控制了,是吧?在这本书里面它就举了一个例子,从《失控》讲起,他就引申了一个话题,他说在这个蚂蚁窝里面,很奇怪,从来没有一个蚁王去控制所有人,像总工程师一样规划一班小班长你是干嘛,二班班长你干嘛,三班班长你干嘛,没有的。但是这些蚂蚁呢,又没有受过教育,没上过技校。
    吴伯凡:各就各位。
    梁冬:对呀。
    吴伯凡:各得其所,而且分工非常的严密,勤勤恳恳,而且没有什么监督的。
    梁冬:对呀。
    吴伯凡:你看那个蚂蚁,蚂蚁是世界上少有的不睡觉的动物,它有冬眠,它一旦醒过来它是不再睡觉的。我们刚才讲到一个……关于行踪的问题,你每次好像是很随意地在扔你的那些信息,你并没有想暴露你的行踪,你只是在感叹长白山的叶子又红了,就很偶然地写那种心情日记,结果被人还原成一个地图,一个旅行地图。在蚂蚁的那个世界里头,也恰恰是这样的。就是说,你无意当中的行为最后它变成一种非常有导向性的信息,蚂蚁的这个物流系统是最优化的。科学家研究了半天,后来发现我们人类设计的那些物流系统,其实是很笨的,一个包裹从上海寄出的,然后一下子又……
    梁冬:从东北寄到台北,是吧?
    吴伯凡:对,绕来绕去,那个浪费其实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国际的那种邮件,很少有这种按照最佳路径到一个地方的。现在一些比较好的快递公司,像UPS这样的公司,它是用信息来跟踪的嘛,来计算你的这个路径的,但是蚂蚁是没有这样的系统的,但蚂蚁的那个物流系统是最优的,比现在的ups,比联邦快递这些要优化得多。
    梁冬:它怎么完成的呢,它怎么做到的呢?
    吴伯凡:它其实是非常简单,就是刚才说的,你随便的一个不经意的信息,最后会生成一种完整的信息指向。这个蚂蚁,每一个蚂蚁都在到处在找食物,找来找去,找到以后呢他就往窝里头去搬。有时候一个蚂蚁它就找到,发现这个地方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他要往回搬。搬得次数越多,就意味着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这个东西很多,还有一种就是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的……
    梁冬:到窝。
    吴伯凡:到窝的这个距离是最短的,因为你次数多了嘛,就表示它距离是最短的。而蚂蚁它在行走的过程当中,天然的,它有这种能力,释放一种信息素,可能是一种气味这样的东西,如果你走的越多的话,这条路上这个气味就越浓,其他的那个蚂蚁,它在做布朗运动的时候,到处这么……
    国学小课堂:1826年,英国植物学家布朗(1772—1858)用显微镜观察悬浮在水中的花粉时发现了悬浮微粒的运动形式,被称作布朗运动。布朗运动就是指没有规则的运动。
    吴伯凡:突然一下子闻到了这个气味,很浓嘛,因为你每走一次,那个气味就会加强,这样它闻到这个,闻声而来,这是一条,这条路径有可能是食物很多,而且路径是很短的,最后就所有的蚂蚁都知道了,都到这个地方,这条路径,最佳路径就形成了,这不需要计算器来计算,但是蚂蚁做的是非常好的。
    梁冬:所以对应起来,他就有一句话,他说是那些无数默默无闻的“零件”透过永不停息的工作,而形成的缓慢而宽广的创造力。这句话你对应那个情景,你觉得特别有意思。
    吴伯凡:就是这样的。我们现在一个……我去UPS总部参观的时候,他们那个总裁给我们演讲,第一句话“我们是一家拥有飞机和卡车的互联网公司”,他就讲的,他的本质是信息公司,他知道这儿到哪儿,所有的物流的最佳的那个信息,他做到最优化,他的路线最优化。我们是到了二十一世纪,才混成这个样子,而蚂蚁是几百万年前它就会这一套东西。
    梁冬:所以你很难说谁比谁高级,是吧?想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本书,是以前我们经常在节目里面讲到的,《现在发现你的优势》,它整本书就讲了一个逻辑,就说我们大脑是由若干神经元组成的嘛,那么每一个神经元之间形成一个轴突,不同的轴突之间连接就形成一个路径。在我们三岁以前,那时候我们经常闻不同的味道的话呢,那么闻味道的这一组信息反映到大脑里面它就走的比较多,于是它就连接的比较稳固,不怎么走的那些部分,就少有人走的路,少有信息通过的路,它就脱落了,所以就形成了我们的心智模型。
    吴伯凡:所以它的大脑的这个就是路径依赖就跟我们人的路是一样的,因为走的人多了所以才成了路,因为走的人少了所以就没有路了。
    梁冬:因为想的东西多了,比如小的时候,闻的东西多了,于是就形成了这种对味蕾的这种依赖。所以你会发现有一些人,比如说品酒师,现在品酒师变成是很高级职业,闻香啊。
    吴伯凡:闻香师,法国人的国宝。人的最隐秘的记忆,往往是跟味觉、嗅觉,在童年、在六岁以前植入的这个东西有关。
    梁冬:所以0到3岁的小孩子他就一定要形成一种美好的世界观,他知道什么是美的。他得看好的东西;闻好的东西;吃好的东西,但不一定要贵,比如说天然的东西。然后做好的人,接触全都是美好的人,旁边的人都很美好,是吧?所以有些人就请个阿姨,花个一千、两千块钱,就是说做事情就算了。他不知道,其实这个阿姨才是真正的陪着小孩子天天长大的人,这个阿姨每个月一千多块钱、两千多块钱的阿姨决定了这个小孩子一辈子的幸福感,是多恐怖的一件事情。
    吴伯凡:所以心理学的弗洛伊德的这一派,他把这个东西放大了。就是所有你后来的价值观、你的行为取向、你的种种的选择,背后的动机都是跟你童年的那些经历有关系。你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有一点她的微笑像你的妈妈,或者她做的一道菜……
    梁冬:像你家保姆。
    吴伯凡:对,或者是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她在童年的时候,她那种安全感,她的父亲给她的安全感。
    梁冬:或者隔壁王叔叔给她的安全感。
    吴伯凡:对,这……
    梁冬:哈哈哈,是啊,有可能啊。我们家小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家小时候,我其实楼上有对上海的老夫妇,这对老夫妇给了我很深的改变。我爸妈是很努力工作的人,所他们就经常起早摸黑,为社会主义贡献,“咱们工人有力量”,然后就把我寄居在上海的一对老夫妇家里面。那对老夫妇他们的父母以前是银行家,虽然后来大家都一样穷,都没什么钱了,但是他保留了一些好的生活状态。比如说我印象很深刻的,五岁的那一年,那天他们吃完饭散步,就是街边有个墨水瓶,他拿回家洗干净,然后在马路边摘了两枝野花把它插上,然后在很干净的雪白的桌布上放着。他们家吃完饭之后,有三颗花生米剩下来,他都还拿一个很干净的碟子,洗干净的碟子码齐了,摆成一个口味字形放在那里,留到下一顿吃。就这些东西给我留下的印象就是说,哦,这个东西是应该的。所以一个人是不是活的有品质跟你有没有钱完全没有关系,那个时候也很穷,也没有什么钱,那个时候大家都很穷。但是我想讲的是童年的这一些记忆就形成了我们的内心里面的那个网,所以中国古代有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它讲的是什么?是你撒一个慌的时候,就算世界没有听见,你内心的网也捕捉到了。它这个天网恢恢,这种力量是很强大的。
    吴伯凡:所以我们回过头来看我们前面说的,也就是说我们自己觉得我是我吗?所谓“我”是什么意思?第一我拥有我的所有的东西,第二我可以控制我所有的东西。所以,它是一个所有权加经营权都包揽在一块的这么一个主体,就叫“我”。但其实你那个“我”实际上是很虚幻的,是七拼八揍的,而且背后是它在操纵你,你自己以为是你在操纵你自己。
    梁冬:你自己以为你有,你什么都没有。
    吴伯凡:你是被背后的那个网,背后的那个操作系统所控制的,你以为你在控制,实际上是没有控制的。我们的很多选择,说到底实际上是由我们童年或者由我们早期的植入到我们大脑里的那些程序所决定的。你奋斗了半天,最后你发现有些人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童年时候的一个梦想。我说的意思就是什么呢?好多人的那个你自己以为自己的……是自己的决定,是自己在控制自己的命运。殊不知是某种你不知道的这种命运在控制你,你只是它的一个终端,你只是它的一个物。
    梁冬:所以,这个东西是什么?就是我们所有的往前走的努力。都是为了倒回去。
    吴伯凡:“反者”……
    梁冬:“道之动”。所以,为什么《道德经》的“道”,和倒退的“倒”是同一个发音,一定有它的原因。好了,感谢大家收看今天的重新发现中国文化太美之《国学堂》,谢谢老吴。我们下一期同一时间再见。
  下期预告:
    《失控》与《道德经》两部相隔千年的著作,两种不谋而合的智慧,他们将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梁冬、吴伯凡带你走进电视版《冬吴相对论》,敬请关注《国学堂》——冬吴大话《道德经》第三集——失控非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