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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花地里的童年,记忆犹新~

童年,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人到中年的我,常常在脑海中把她定格成一幅幅永不褪色的五彩画卷。

我们这些六零后,在乡野里摸爬滚打长大,童年的春天里,最难忘的,就是那一望无际、生机勃勃的油菜花海,以及那菜花里的故事。

“篱落疏疏一径深, 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粉红的梅花谢了,洁白的望春花开了,春风轻轻一拂,那油菜花就像是那亭亭玉立的少女,一个个急不可耐地披上金衣裳,戴上了艳丽的皇冠,刷刷地立在了天地之间。这乡间看似最寻常最朴实无华的花,可经大自然的巧手一番梳洗打扮,似乎立马变得雍容华贵,没有哪一种花能够有它这样的规模与气势。仿佛是一夜之间,几百亩,上千亩,铺天盖地,遍地金黄,蔓延无边,高高低低,错落相间,像是金黄色的大地毯,又像是安放在蓝天下的大蛋糕。风里还带着青草味儿,传来了布谷鸟的阵阵悦耳的鸣声。

油菜是皖南山区最主要的油料作物,村民一年四季餐桌上吃的油,就全指望它。“吃红锅”的日子是难受的,清汤寡水难以下咽。生产队里为了能够多打油,因此,在凡是能够栽种的田地、路边、溪畔,包括边角旮旯,都会种上油菜,精心管理,小心伺候。徽州的三月多烟雨,那娇黄的菜花,铺漫在青山绿水间,掩映着粉墙黛瓦的老宅,与白色的梨花、粉红色的桃花交相辉映,层次分明,线条柔美,像是一首回荡在天地之间的交响乐,大气磅礴。

在那时,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没有太多的的矫情,只觉得好看,更重要的是,能够在菜花地里撒野狂欢,任性自如。

在我们的小学年代,没有现在孩子这么沉重的课业负担,基本没有家庭作业,放学了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上山下田,干点农活,天马行空。

为了博得劳作不歇的父母欢心,我们既能干点活又能兼顾到玩的事就是打猪草了。因为那时乡村里家家都养猪了,并有派购任务,只有完成了任务,才可以留一点肉供一家人吃。养猪种田真本钱,那时养猪又缺乏粮食,更没有饲料,主要靠的就是猪草。打猪草是农家一件重要的农活,父母们忙,有时来不及,我们就成了好帮手。

“铃铃铃……”下课铃声一响,我们就呼朋引伴飞奔回家,书包一甩,拎起猪头篮,像是笼中放飞的小鸟,拼命地向着那广阔无垠的田野飞奔而去,风呼呼地,水哗哗地,那一刻,我们是多么的快乐!

老仂、烂污田、李向阳、泥鳅、老排壳……一群发小走在蓝天下,颇为神气威武。田野中的油菜花像是热情的小姑娘,在频频向我们招手。花丛中的蜜蜂在嗡嗡地叫,闻着初春田野里所散发出的青草气息,如此芬芳,沁人心脾,令人陶醉。

可惜,大田畈里的油菜花地暂时是不能轻易去,因为为了防止油菜被糟蹋,队里都派社员看守,有一次,我们贸然闯入,结果被看守社员发现了,那老农扛着一把锄头,凶神恶煞般远远地大声吆喝着,跟在我们后面紧紧地追,把我们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赶忙沿那田间小路像兔子般溜去。老农是追不上我们的,但他报告了队长,队长在社员会上批评了大人,自然我们每个人都被大人狠狠地训斥了一次。

因此,我们最初的阵地往往是在青青小河畔,溪畔百草丛生,洁白的九里香盛开了,处处飘香。我们弯着腰,小心地割着,一边说笑。猪吃百样草,但凡没有毒的,几乎都可吃,长毛草、苦菜、糯米藤、草毛须、野芝麻、马齿苋、鱼腥草、铜钱草、红花草……但草有老嫩之分,因此割的时候是要有所选择的。经验丰富的带着,几次下来也就成老手了,有时还得下到水里去。油菜地里的猪草更多,在一些偏僻的山坞里,等天色稍迟些,看守的人回家了,我们就可以大胆钻进去割猪草,那草嫩生生的,绿油油的,看上去分外诱人。如果有野葱,我们也是不放过的,因为野葱炒鸡蛋也是一盘上等的美味,能吃上一回,那绝对是一种享受。

大概过了个把小时,篮里的猪草就有大半篮了,大家有些累了,就坐下来歇歇,那点临行前带来的饭团或者是山芋,彼此交流着吃着,胆大是烂污田,还会从他父亲的酒瓶里倒点酒来助助兴。或许赌也是人的天性之一吧,吃完,赌猪草的游戏就开场了。

赌法简单原始,找块大点的平地,然后就用竹子掘个小形圆坑,每个人从自己的篮里抓把猪草放在里面,再到离圆坑约8米左右的地方画条线,每个人就站在划线处,拣块小石头往圆坑里投,用“石头剪刀布”的形式决定投掷顺序。凡是投中小坑内,这猪草就分为几份,若都没投中,重新再投。这游戏练的是人的眼力和手力,要配合得当,力争百发百中。

这时,在无边的花海中,我们这群孩子在田野里大呼小叫,赢者欢呼,输者叹气,此起彼伏,欢笑声不断,甚至是歌声飞扬。像“李向阳”那小子,鼻下挂着两大坨猪油,但眼光犀利,投掷是把好手,经验丰富,游刃有余,眼尖手准,因此,他赢的机会就多得多,因此,他打猪草是不慌不忙的,大将风范,不急不躁,到时他等着有人进贡他。他的篮总是会慢慢地满起来了,而我们这些人的篮里,总是慢慢地浅下去。一局又一局,不知不觉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晚霞映红了我们每个人灿烂而欢乐的脸。远处袅袅的炊烟渐渐升起来了,老牛在田埂上踏上了归途。

有时,我们还会换点花样,玩玩别的,如在菜花地里打泥战,分成两派,楚河汉界,泥弹纷飞,火力密集,杀声喊天,身上沾满了菜花,浑身是泥。

暮霭四起,玩疯了的我们,这时才发现该回家了,赢的自然乐得合不拢嘴,而那些败将,是篮子底朝天,回家不好交代啊,“一顿笋鞭炒肉”伺候,那日子不好过的,于是,赢的又帮输的打猪草,几个人彼此合作,钻进油菜林里,不一会工夫,那篮里的猪草就松松地满起来了,似乎这样就可以向父母交差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背着一篮猪草,一路打打闹闹,似乎还未尽兴。

回到家中,饥肠辘辘,父母已经歇工,母亲在做饭,我坐在柴火灶前添柴烧火,等待开饭。饭量骤增,两大碗白米饭,三口两口,风卷残云。第二天,这样的日子又继续。

在我们童年的字典里,自由、无拘无束,没有任何课业负担,我们也一样健康地成长!

多少年过去了,每回晚上做童年时的梦,经常再现当年打猪草的场景,我们轻快敏捷的娇小身影,又穿梭在那无边的、金灿灿的油菜地里,桃花红,梨花白,小溪畔,尽情地笑啊、唱啊,总也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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